示意。齐步走出沉香阁。洛峻武望见杨再思的装束,目光闪过一丝讶色,“大小姐,你这是……”
“我和尹谷主出去一趟。若是三爷回来。你让他好生呆在家里,最近几天不要出门。明白吗?”
杨再思迟疑了一下,没有和洛峻武说明究竟,洛峻武修为不俗,是个得力的帮手。但一来金雕搭乘不了太多人,二来府中也需要有人防守。而且去的人太多打草惊蛇,反而误事。
“是,”洛峻武见两女步履匆匆,还没来得及细问,两女已经走远,只好咽下话头。
…………
两女从园囿取回金雕,掠上雕背,尹疏桐在金雕头颈上拍了拍,金雕会意的鸣叫一声。舒展双翅,拔地而起,冲入云霄间。
省府和东原距离不远,却是象主直属的辖域,脱离了东原的势力范围。有鼻国有七大部族,居于四方,唤做城邦。象主直辖则叫郡省。
和东原毗邻的是蒲扇郡,郡府就叫蒲扇城。两女驭雕而行,到了蒲扇城外天色已经全然昏黑下来,尹疏桐控着金雕在城外绕行一周。居高下视,没有发现可疑的修行者。杨家在蒲扇城无甚影响,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杨再思咬牙道:“咱们去郡衙看看,森江在蒲扇城拿人。郡守不可能毫不知情,我哥和郡守也算旧识,这事他多半有所参与。”
“有理。”
尹疏桐微一点头,操控金雕往郡衙飞去。两女对有鼻国城邑的格局甚是熟悉,郡衙通常都建造的巍然出奇,雄伟壮丽。居高临下。很容易分辨出来。
到了近处,两女交换一个眼色,跃下雕背,金雕打个盘旋,往城外飞去。
两女落到檐角仔细查看,郡衙里外多了不少守卫,衙门后面有一处楼阁,灯火通明,隐约传出丝竹管弦之声。
“过去看看。”
两女心意相通,变幻身法朝着高阁疾掠而去,夜色下光影散淡,宛若一缕袅袅青烟。
两女蹑影追风,身手了得,几个起跃稳稳落到屋檐上。杨再思揭破房顶的灰瓦,一缕明光透射而出,她俯低了身子观瞧,只见阁楼中宾朋满座,推杯换盏,意兴正浓。
几个歌舞姬在中庭载歌载舞,乐师坐在一旁,吹拉弹唱,极为热闹。
主位坐着一个黑脸青年,穿着白色的对襟长衫,头顶戴着厚实的布帽,相貌倒也端正,眼目开阖间露出一股滑悍之气,看起来不太好相与。
两边坐着的都是蒲扇城大小仙吏,商贾富室,有些和杨家颇有生意往来,杨再思倒认识不少。
坐在右首的是蒲扇郡郡守兼城守齐善,和杨贯一相交多年,关系不错。胡须廉廉,约摸五旬左右,衣饰打扮和中夏略有不同,说的是有鼻土语。
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语言虽是人类表情达意的重要工具,却每每不能达于统一。即便是同一种语言,由于音调习惯的不同,还会衍生出形形色色的方言土语。
仙界交通便利,政令一出,通行四海。一国的普语官话通行程度是大大提高的。但对于不同的语种仍未免隔阻不通,通观三界,虽然大多数语种范围狭小,使用的人数也不太广泛,但语言之间的分歧似亦不会自行消减。
太古时代,太元圣母将皇天鸿钧放逐西方,遂开启了泰西一脉。东西方文化大异其趣,即于语言一端恐怕也难以调和。然而三界日趋大同,必会出现通行的仙界语言,当以中夏华语和修罗鹰语最具资格,至于齐一之局就难以断言了。
自三皇五帝以来,中夏就实行封建之制,相传夏时万国,商代封国三千,周初还有八百诸侯,后来周室衰微,春秋有五霸迭兴,尊扶王室,攘斥夷狄,到了战国更是屠城灭国,兼并成风,最终强秦扫空六合,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奠定数千年的统一局面。
秦始皇之所以能做成这番伟业,表面上看是秦国通过商鞅变法,富国强兵,六国不能自振,终于吞食殆尽。实质则是三皇五帝、周公孔子,制礼作乐,齐一文化,缔结出广土众民的硕果。
有道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虽是老生常谈,用来观察中夏王朝灭亡确乎若合符节,然而观察九州以外,三界万国,合而不能久,分而不能合的比比皆是,欧罗巴的地域与吾夏面积相当,纷纷数十国,各有其语言文字,即便都是胚胎希腊、承袭罗马,何尝有齐一的局面。
只有修罗鹰国倚恃舟舶之地,枪炮之威,远跨重洋,开疆拓土,一度建立庞大帝国,流风遗俗至今未曾衰歇。
故而中夏语言的范围是文化包容,人文化成有以致之,修罗鹰语遍于仙界器物铦利所迫使强化的,舍此之外,世间万族都安于风俗,不见得有齐一语言的需要。
人力有时或穷,这两种方式囿于历史时势都无扩充的余地。仙家遇到语种间交流的必要,就不得不诉诸灵宝。
说到神兽通灵麒麟、凤凰各有所长,但论到语言天赋就要推尊白泽了。据说白泽能通晓万国语言,不光在神兽中首屈一指,就算仙家也少有能够比拟的。
白泽之所以如此厉害,还是得益于绝高的智慧。据说他通晓万物之情,生物的表达总是不离声、情两端,声就是语言,情就是感情,人类智能水平越高,就越想节制自己的情感。所以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说法,不是声情并茂而是声情相离,纵然有白泽的智慧恐怕也难以通情达意了。
相反,像一些禽鸟和呀呀学语的婴孩,没有丰富的语言能力,就多赖于情感的表达。白泽通万物之情,想必是对表情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就算对语言不能尽皆明了,也足以沟通交流了。
另外,三界尽管邦国众多,语言尤其繁复,但岿然独立,周密详察的语种却屈指可数。许多语言只是方言的差异,白泽通情而察理,必能得其要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