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思,我好害怕。”
小夫人见明钦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头一阵发虚。伏到杨再思怀中后怕不已。
“没事的。明公子是我找来助阵的朋友。”杨再思拍着她的香肩抚慰了片刻,忽然省悟到身上只穿了一重单衣,禁不住面颊微烫,瞄了明钦一眼,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出来。害得我俩出乖丢丑。”
“我自然要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他手里有人质,投鼠忌器,大小姐也不想让夫人有甚闪失吧。”
明钦抬起一脚将麻胜血污的头颅踢到门外,淡淡道:“这人已经死了,就算让他多看两眼又有什么打紧。”
杨再思对他的态度甚是不满,轻哼道:“若不是我嫂子奋起抗争,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原本她还对明钦颇有好感,但明钦杀麻胜斩太过轻易,简单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这就让她怀疑明钦故意迁延。说不定有什么阴暗的心思。
“是大小姐自己要和姓麻的周旋,我只是从旁襄助罢了。大小姐若能让他早些放开小夫人,我自然不会坐失良机。”
明钦毕竟年纪尚轻,和执掌杨家、独当一面的杨再思比起来还嫌得嫩一些。杨再思固然要借重他的本事,但在智计上却不会以他马首是瞻。两人相识不深,难免有些各行其是。
说到底杨再思对他还没有到处处依赖的地步,明钦充其量就是她找来的一支奇兵,不经过一番磨合,杨再思也认识不到他的价值。就算说得唇焦舌敝,终究难以取信于人。
在城外韩采薇向杨再思讨取了丰厚的报酬。她的心态不知不觉便起了丝许变化,既然索取了酬劳,两人就从救困扶危的侠士变成了雇佣的精兵。
主从关系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动,韩采薇是梅吟雪的大将。麾下有三千白骨兵。明钦只是因高强的法力被邀来助阵,又由于年龄的关系,杨再思自然在发号施令的问题上有一些心理优势。
这时让明钦将了一军,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她现身巧妙周旋,让明钦从旁掩击的计策本是她定下的。合理利用两人的长处,最后也一击奏功,事实证明切实可行,毫无问题。
但她没想到麻胜非常谨慎,逼得她骑虎难下,差点被占去偌大便宜。
“薇姑去了那么久,怎么不见回转。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杨再思想到韩采薇引开护卫之后始终没有现身,森江已然来了杨家,着实是一莫大的机会。韩采薇一去不返,他们的计划可没有办法发动。
“你俩收拾一下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找找她看。”
小夫人的衣裳被麻胜铰的破烂不堪,杨再思也只穿了一重单衣,行动有所不便。再者他们是来擒杀森江和杨德的,一个杨再思已经觉得累赘,再带上娇弱的小夫人哪里还有胜算。
“好吧,那我怎么跟你联络?”
杨再思还怕有何不测,明钦和韩采薇丢下她们自行遁去。
“我会回来接你们的。”
明钦摆了摆手,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回头看着小夫人问道:“对了,你是小弥的母亲吗?”
“公子认识小弥?”小夫人眸光一亮,神情激动的道:“小弥她还好吗?她在什么地方?”
“放心吧,她没事。”
明钦看她满脸牵挂,几乎忘了疲累和伤痛,这答案是呼之欲出了。可能是养尊处优的关系,她看来也就二十多岁,想不到却是小弥的母亲。这一行也算功莫大焉,小弥和他颇为亲近,总吵着要拜他为师,明钦尽管不胜其烦,对于这个娇俏的丫头还是非常上心的。
“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出去和她团聚。”
小夫人双目红肿,脸蛋上还留着一个腥红的掌印,下颔尖尖,肌肤细润,确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味道。仔细看来,和小弥倒有五六分相似。
…………
明钦掠出小夫人的闺楼,神识四面扩张,避开府中的逻卫,向着灯火透亮的前院遁去。
明钦是神魂化身,又有神游镜伽持,潜踪隐匿自有一种便利。
杨德扳倒了杨家,又对小夫人念念不忘,自然住进了家主杨贯一的宅子,寻觅起来倒不费多少功夫。
此刻前庭灯火通明,阁楼上下站满了护卫,明钦将神魂收进神游镜,化作一片淡淡的光影,神不知鬼不觉的附到窗纸上,屋子里到处都亮着琉璃灯,照得门窗亮如白昼,这点光影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明钦透过窗纱往厅中看去,只见皮制的连椅上坐着数人,对面是一个脸色黧黑的高大青年,偏是穿了件白色的锦袍,胸前绣着蛇蟒的图象,明钦在铁杵城见过他一次,识得是大世子森江。
两旁坐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壮硕老者,不像有鼻国人士。一个头发蓬松,一个额顶微秃,双目开阖精光湛然,看得明钦心头微突,不知森江从何处找来这等厉害帮手。
森江对面那人背对着窗户,看身影应该是杨德了,身后负手站立着一队劲装大汉,都是杨家的私兵护卫。
中间的案几摆满了各式名贵的菜肴,杨德拿起面前的酒杯笑道:“森江殿下不必烦心。你是国主宠信的世子,早晚继承王位,此番占据东原,扫平杨家,更是大功一件。国主英明决断,就算有些奸邪小人在他老人家跟前搬弄是非,又何足为虑。……来,我敬殿下一杯。”
森江面孔阴沉,抓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砰的拍到琉璃案上,冷哼道:“宫中竟然传令给铁杵城主齐善,不许我调动一兵一卒。连我征发的三千郡兵都卷旗而回。这分明是有人妒嫉我的战功,在父王面前进了谗言。”
明钦恍然大悟,怪不得森江拿下东原后别无动作,杨家兄妹已经有杨德派人四处捉拿,无须森江分神。敢情他是后院起火,有人从中掣肘,倘若齐善拒不发兵,夺回东原显然要容易许多。
不过当日森江驾临铁杵城,布置抓拿杨贯一,又宴请满城商宦富户,让他们慷慨解囊,捐助粮银,齐善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照理不该有什么问题才对。
杨德拍着大腿嗟叹不已,深表同情的道:“世子亲临战阵,拿下东原城,将枕戈山城的叛逆翦去一臂,大王不论功行赏,反而听信谗言,削夺世子的兵权,真是让人寒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