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道:“杨廉,你去集合护卫。传告各宅,就说杨德伏诛,胁从不予追究。大爷明早就会返回东原,这东原城还是我们杨家的地盘。谁敢造次,决不轻饶。”
“是,是。”杨廉受宠若惊,慌忙磕了几个响头,缩着脖子道:“大小姐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去吧。”
杨再思摆了摆手。扫了众人一眼,淡然道:“其他的人无所变更,打扫庭院,准备迎接大爷回城。”
杨再思知道护卫中有不少攀附杨德作乱的,现在杨德一死,这些人定然惴恐不安,担心她会秋后算账。包括这场劫夺叛夺也不会没有人从中造作谣言,主持煽动。
但杨家经此变乱,人心惶惶,首先需要安定下来。不宜有大的株连。
况且她连日奔波,一场大战,也已经筋疲力尽,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手,只得姑且宽纵。
杨再思掌管杨家的生意,在府中颇有威信。只是她毕竟是出阁的姑娘,在杨家管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对于府中的事务多半还是杨德操持。
杨再思虽然察觉到杨德有些擅权固宠,欺上瞒下,但杨贯一和小镜对他很是信任。杨德平日里也谨小慎微,让她抓不着把柄。杨再思一念姑息,谁知终于酿成一场惨祸。
杨再思搬了一把交椅在门前坐定,一干家仆都胆颤心惊的将器具放回原处。老老实实收拾打扫。
明钦穿一袭獬豸铠,眼神淡漠,雄武不群,众人都暗自揣测他是何方神圣,缘何独得大小姐的信任,却没有敢直言相问。
至于小镜则至始至终都神态亲昵的偎在明钦身边。她原是杨贯一在行猎中纳回的小妾,后来正妻病逝,就将小镜扶了正。小镜灵秀柔婉,素无威仪,又不会操持家务。厮仆多少心存轻视,见她和一个青年男子公然依偎,更是大感诧异。
小镜察觉到众人偷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心头微感害怕,小口微张,打了个哈欠,娇柔的身子向明钦靠了靠,小声道:“哥哥,我有些困了。”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明钦对小镜的遭遇颇为同情,她撞壁之后为何出现这等症状虽不得而知,眼下也不妨弄假成真。本来人生三分之一都在梦境中度过,真假虚实没有那么分明。端得要看以何种态度对待,心态认真,则虚假之情境仍可存真实的情感。反之,若以游戏视之,天大的事情也可能形同儿戏。
明钦犹豫着留下杨再思一个人能不能稳定住局势,经此大变,杨家兄妹已然威信扫地,杨再思的武艺稀松平常,身边又没有可靠的护卫,万一再闹出乱子,说不定连她也要遭了劫持。
杨再思故意咬定杨贯一明早就能回城,就是想震慑住众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杨德的余党害怕杨家兄妹秋后算账,若要铤而走险,必会在这段时间内再起风波。
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需救彻”,
杨再思经理商事多年,自有一股大将之风,临危不惧。如今已然夺回东原,以杨家的财力不难疏通关系,就算梅吟雪和韩采薇不肯助力,‘众赏之下必有勇夫’,未必就招揽不到术法好手,只是时间紧急,恐怕来不及严密筹备。
但她决心已下,龙潭虎穴也要挺身一闯,事情瞬息万变,未必尽如阴无涯所料,只有随机应变罢了。
“这位小兄弟术法高强,不知道是小姐的什么人呢?”
阴无涯见韩采薇借故推托,话说得滴水不露,看来想搬动十三家出力还不太容易。心中微感懊丧,目光微转,落到明钦身上,顿时念头一动。他先前见过明钦胁生双翅,挟着杨再思和小镜飞身逃遁,被怒熊神君拦下。虽说敌不过两大神君,但他年纪轻轻能在怒熊的‘无边怒火’中全身而退,也算难能可贵。
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仙界稀奇古怪的道术士犹如过江之鲫,真正能超迈俗流、卓然自立的可就是披沙拣金,不可多得了。
明钦听阴无涯授意杨再思入京陈情,也觉得有些危言耸听,言过其实。至少现在森江率众返京,象主祸在眉睫,自顾不暇,就算要调集郡兵也是要进京勤王,而非进攻兵力空虚,无关痛痒的东原城。
但是等象主和森江分出胜负,东原就处境堪虞了。森江篡位成功是不必说了,在对付七大邦城的问题上他和象主是一个鼻孔出气,都想要废藩置县,加强对各个邦城的控制。
东原和山城毗邻大摩国,更被视作头等大敌,森江篡位之后要树立威信必然会拿东原和山城开刀,就算有十三家鼎力支援东原城也十九难保。
反之,若是象主平定了森江叛乱,他部下都是东原兵,谋反篡逆这可是罪无可赦的恶名,东原一样会受到牵累,象主为了根除森江和杨家的余党,必会调集郡兵将东原掌控到手中。
阴无涯虽然怀有私心,让杨再思借机投效象主,瓦解森江的兵力,也不是全无道理。但是象主会否如他所料的那样赦免杨家可就难说了。
象主对杨家早有心病,难道还指望他感恩戴德不成。他大可以故伎重施,命令杨家带兵围攻山城,杨贯一若是答允发兵,那是俱伤两败,倘敢违抗王命,同样是死路一条。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明白这些枝节,明钦对阴无涯的计策可就不怎么看好了,纵然杨再思舍生忘死,也不过落得个与人作嫁。
杨再思听阴无涯问起明钦,不觉俏脸微红,忸怩道:“这位明公子,是我的……我的……”
她在小镜跟前声称是明钦的娘子,当着阴无涯和韩采薇如何能说得出口。改口的话又怕小镜心中起疑。
小镜遗失了一段记忆,众人的谈话听的云里雾里,她插不上口,也不甚关心,只是满心甜蜜的攥着明钦的手臂饶有兴致的看来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