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事岂能有假。但阴秀寰要矢口否认,一时还真没有真凭实据。
江水心忍不住叫道:“阴秀寰,你就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们全家都是让你爹害的,我就是从他那里逃出来的,此事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能有假?”
“江小妹你误会我了。”
阴秀寰面红耳赤,泫然欲泣,好像满腹委屈的样子。
“倘若真的如你所言,秀寰怎敢到姐姐面前来。我知道上回的事情小妹对我们父女误会很深。姐姐,森江大军驻扎在城外,无疑是对付咱们的,你我朝不保夕,又听说金谷园已经答允森江要保他继承王位,我爹想抓住金燕子,破坏森江和金谷园的联姻,无非是迫于无奈,只求自保。而且此计若成,姐姐同样得其利益。江小妹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江水湄冷眼旁观,有些话她不方便说,让江水心质问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江水心冷哼道:“你肯承认上回的事就好了。这次抓我爹的还是你们的人,什么兵燹宗、天刑宗都是你爹的牙爪,一丘之貉,难道我说得有什么不对?”
“姐姐,江小妹对我成见已深,秀寰也无话可说。既然如此,秀寰就不回去了,倘若江小妹所言属实,我爹又敢对江伯父不利的话,姐姐可以拿我作个人质。”
阴秀寰把话说得滴水不露,听起来可谓是仁至义尽,委曲求全,连明钦和江水心都有些怀疑是否冤枉了她。
“妹妹不必如此。生死有命,我爹落入歹人手中,我自会想办法救他。这事既然不是你做的,扣住你又有什么用处。”
江水湄虽不相信阴秀寰是清白的,但她是象主宠妃,一宫之主,单凭江水心的片面之词就将她劫作人质,实在太过荒唐,难以取信于人。
“姐姐还是信不过我。”
阴秀寰叹了口气,幽幽道:“外人都说我和姐姐争宠,以致王后之位悬而未决。其实妹妹蒲柳之姿,山野之人,哪能和姐姐相比。我也多次求象主册立姐姐为王后,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奈何象主始终不肯答应,姐姐可知道此中缘故?”
江水湄才识明敏,思虑周详,象主的心思自然不会毫无所知。想来一是没有子嗣,二来有上邪教的背景。
有鼻国向来崇信佛教,根深蒂固,上邪教常常是修罗势力扩张的前导,象主对此疑忌很深,但有鼻国小国寡民,对于诸天霸国都得罪不起,神光教、上邪教哪个也不敢拒之门外,反而乐得他们相互制衡,但长此以往,也不是根本之计。
象主不会任由神光、上邪任何一派坐大,他原本对森江寄予厚望,得知他和神光教关系密切之后,甚是恼怒,放弃了立他为储君的打算。江水湄更是上邪教全力扶植起来的,象主生怕她用上邪教的秘术怀上身孕,故而以修道为名,从不在她宫院中留宿。只是赏赐丰厚,表面上十分宠异,使她在教中不搬弄是非罢了。
江水湄是个聪明人,在象主面前规行矩步,非常贤惠,在教中也帮他说了不少好话,使双方都大得便利。
但象主始终不肯立他为王后,倘若森江继位,神光教水涨船高,上邪教的势力便岌岌可危。这当然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假使阴秀寰成了王后,她的地位也未免一落千丈,上邪教虽不至于受太大影响,但她自己恐怕只有退居深宫度日了。
多年来阴、江二姬分庭相抗,举国皆知,忽然间两人地位判若云泥,从此只能仰人鼻息过活,未免太过难堪。
“还请妹妹明示。”
这话问到江水湄的痛处,她不由脸色微变,神色不甚自然地道。
阴秀寰忖思着道:“依我猜想,必是因为姐姐没有子嗣,象主甚是喜爱森江,姐姐何不向象主进言,愿认森江为子,象主必立他为太子,姐姐为王后,岂不是皆大欢喜?”
江水湄脸色微红,这计策也不稀罕,当初嬴异人在赵国为质子,华阳夫人貌美无子,吕不韦用了就是这个计策,后来嬴异子得以返回秦国,继位为秦王,此计可说是妙不可言。
但是历史的鉴戒作用,在于通理,而不是事迹,天下的事情没有完全相同的,若不知审时度势,加以变通,赵括、马谡的失败可是屡见不鲜的。
莫说森江的年纪比江水湄还要大一点,关键他得弥罗神光的支持,江水湄则有上邪教扶助,两教势成水火,绝无通诚合作的可能。否则这样的计策江水湄早就可以想到了。
江水湄微笑不语,念头微转,忽然悚然一惊,她用这个计策固然有很大难度,若是阴秀寰来做的话,岂不是两得其便。阴无涯一介散修,无甚背景,这未始不是象主看重他的地方。
倘若阴秀寰向象主进言,以森江为子,两人联手,她的胜算可就非常渺茫了。
不过话说回来,阴秀寰敢在她面前献这种计策,说明两人还没有携手合作。那她的来意就很费思量了。
“妹妹说笑了。”
江水湄半真半假地道:“妹妹知道我皈依了上邪教,上主慈爱万物,仁育众生。姐姐虽然心性愚钝,却也不胜向往。森江为人暴戾恣睢,黩武弄兵,他若为王,岂是百姓之福?况且你我腹中都有王嗣,非比华阳夫人不能生育,以森江为子,实在太过荒谬。”
江水湄怀胎的事情是假的,说到此事颇感心虚,眸光微转,不由落到阴秀寰小腹上。她穿的襦袄不算宽松,小腹微微隆起,还是不难辨识的。
“妹妹的孩儿也有三四个月了吧,将来若是男孩,立为嗣子,岂不是大好之事。”
“姐姐折煞小妹了。”
阴秀寰面露惶恐之色,忙道:“小妹怎敢存此非分之想,姐姐容貌家世胜小妹万倍,人又端庄贤惠,虽无王后之名,这位置早晚非你莫属。小妹诚心祝愿姐姐诞下麟儿,继承大统。小妹但求母子平安,德才姿容均难望姐姐项背,何敢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阴秀寰虽然说得诚恳,江水湄不是三岁童子,哪里会相信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肺腹之言,不过她如此谦逊,低声下气百般推棒,到底意欲何为呢,江水湄却是越发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