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翃、端木漪兄妹早年都在檀江诚明书院读过书,和郦飞白份属同门。不过两人性格迥异,时间一长难免有些嫌隙。
郦飞白和端木漪年纪相仿,端木漪的儿子萧骚已然长成,推想郦飞白也应该结婚生子,这话本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郦飞白情况特殊,她修行多年,至今还是独身,轻哼一声,指着端木漪道:“你说的病人不会就是她吧。”
“不是。真人请随我来。”
明钦看郦飞白神色不善,她和端木漪纵是相识,而今可是今非昔比,动起手来端木漪万不是她的对手。
檀江气候温和,端木漪只穿了一件睡袍,乌发披垂,虽然脂粉弗施,却有几分动人的韵致。她听说郦飞白要给秦素徽看病,端起条几上的灯檠在前面引路。奇怪道:“她就是锦绣宫的医仙吗?”
端木漪知道明钦是寻觅医仙去的,她和郦飞白阔别多年,对她的近况不甚熟悉,难免有此误解。
“不是。”
明钦摇了摇头,询问道:“夫人和郦真人认识?”
“是啊,我们是诚明书院的同窗,飞白在我们那一科年纪最小,还是我的小妹妹呢?”
端木漪提起往事,眼眸露出缅怀之色。她在诚明书院只读了不到两年,却是平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后来随父兄移居玉京,年纪渐长,心境也大不相同。
好在两女外貌变化不大,很容易便认了出来。
三人上得楼来,孔雀听到动静,也披上衣裳推门查看。
“阎姑娘呢?她没回来吗?”
孔雀眸光一扫,不见阎鸣筝的踪迹,不由娥眉微蹙。她被赵燕茹赶了出来,身边阎鸣筝无人可用,倘若阎鸣筝不告而别,对她可是不小的打击。
“她在孔雀山庄,可能过一会儿回来。”
明钦急着帮秦素徽治伤,郦飞白驾云带他回来,一时也没顾得上阎鸣筝。不过阎鸣筝心思机敏,倘若孔琇、鹰长唳之流想对她不利,总还逃得脱的。
“她去孔雀山庄做什么?”
孔雀颇感意外,阎鸣筝跟她说要去锦绣宫寻找帮手,现在一声不响跑去孔雀山庄,孔雀难免心生疑虑,她本就是天罗殿的细作,性情多疑,对谁都不敢深信。
“这个……你等她回来自己问吧。”
明钦和阎鸣筝往总督府本是为了搭救姬元苏,之后随郦飞白一同前去孔雀山庄,阎鸣筝是想乱中取利。这里面枝节甚多,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明钦推开房门,走到绣床跟前。秦素徽仍是一副恬静姿态,好像熟睡了一般。
端木漪将灯檠放到床头,郦飞白打量了秦素徽一眼,眸中露出一丝讶色,似乎料不到秦素徽是这等绝色佳人。
“我给她搭一下脉。”
郦飞白看秦素徽的气色的确不像生病或中毒的样子。她道术极强,一搭手便能感知对方的身体状况。
“且慢。”
明钦止住郦飞白,忙道:“我在她身上布有护阵,待我施术解除,方可碰触。”
“是吗?”
郦飞白凝神一看,果然发觉秦素徽身上有细微的灵力浮动,若非明钦提醒,几乎忽略过去,不由脸颊微热,轻哼道:“小小幻术原也无足轻重,如何伤得到我?”
明钦笑道:“真人神通广大自然不惧,伤到旁人就不好了。”
明钦返凤内照,从神念中召出神游镜,双目微阖,眉心射出一道神光,罩定秦素徽的身躯,解除她身上的护阵。
郦飞白见明钦功法奇异,眸中闪过一丝亮色。等明钦撤去护阵,才坐到床边,按住秦素徽的腕脉,细心体察。
明钦退到一边,端木漪和孔雀都在近处观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郦飞白捉了会儿脉,微一沉吟,又拿起她另一只手腕。过了盏茶功夫才轻轻放下。
“怎么样?”
明钦关心秦素徽的情况,迫不及待的问。
“依我看来,她是在修炼一种炼体功法,而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郦飞白倒非深谙病理,但她师门渊源,眼光也非常人可及。只是所用话语系统不同,不从医理病理说法,而从修行之法定判。
“炼体功法?”
明钦微觉疑惑,照阎鸣筝的说法避死香确有伐毛洗髓的功效,归于炼体法门却也不错。
“真人可有办法让她醒转?”
阎鸣筝说避死香只要四十九天便可自己醒来。明钦倒不是等不了这么久,只是害怕长期昏迷对秦素徽身体有损。若能早日醒转自是最好。
“若我没有料错,她应该服用了一种特殊的药物。在体内凝聚了一段花毒,这花毒并不是向体外扩散,而是在侵入脏腑,这样下去实在非常危险,很有可能就这般沉睡下去。”
郦飞白娥眉深蹙,料不到秦素徽的情况如此棘手。据她所知,仙界盛行金丹炼气,精通炼体法门的少之又少。
武人虽有炼体法门,内家一路走的仍是炼气路子。实质炼气和炼体差别很大,就像炼气士多不重视肉身淬炼,炼体一道虽有内外之分,和炼气倒无甚关联。实际用得是服食的方法,对象有草木和金石之分。
武人所谓的内外兼修,将吐纳炼气和打熬筋骨强合到一起,虽然能提升招式的威力,实际也仅此而已。炼气、炼体是仙道都难以齐头并进的事。两者在短期内可能会相得益彰,长远来看是毫无必要的。
炼气士终将离弃肉身,肉身飞升又无须炼气,走元婴、元神的道路。
炼体和炼气殊途同归,都是要改造自身。不同的是,炼气选择改造神魂,先内结金丹,再长育成元婴、元神,发展成全新的个体。炼体法门则是要改造肉身,天地分阴阳,皆有久不弊坏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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