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发寒。
她脑中都是刚才周勀那抹凉凉的眼神,”就是单纯因为昨晚我睡了你?”
她知他女人众多,也知他情史丰富经验足,可是他怎么可以把这种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啊,或许在如今很多人眼中”第一次”已经不重要,常安也痛恨自己如此矫情,生生揪着一张膜要天要地,可是她能怎样?
对她而言这是弥足珍贵的东西,如同小蚌腹中的珠子,她用血肉磨砺而成,经年累月,小心翼翼地珍藏,最后却被他生生撬开取走。
取走也就算了,虽然昨晚很多事情已经模糊,但常安知道自己也有责任,谁让她喝那么多酒干混事呢?可是作为拿走珠子的那个人,她不指望他能多珍视,但至少也该给予起码的尊重啊!
周勀这个混蛋!大混蛋!
常安憋着一肚子气,没有回长河,一路沿着马路走,路边有许多商店,她走走逛逛,反正中午几乎也没吃东西,于是又找了间看上去不错的餐厅进去吃了一个下午茶。
临近傍晚的时候常安才打车回去,开了门,客厅里空荡荡,此后几个小时常安几乎一直在游魂,独自吃饭,独自画稿,独自上楼睡觉。
或许习惯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以前她一个人呆在屋里完全没问题,自在自逸,甚至还窃窃祈祷他不要出现,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慢慢习惯家里有两个人,虽然也很少交流,各干各的事,但是她知道他在,书房或者客卧,反正就在她能感知到的地方。
但是那晚不同。
她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被单床单都没换,她嗅觉一向灵敏,甚至还能闻到他留在上面的体味。
有那么一瞬间,常安甚至想,昨晚那个男人有没有抱着自己睡,以何种姿势,敷衍还是亲密?
如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是空气却如深海,她往下溺,往里沉,一点点空气稀薄。
楼下的钟敲了十二下,他没回来。
常安闭上眼。
混蛋!
此后几天周勀也没再出现在长河。
常安日子照过,早晨依旧睡到自然醒,下午窝在家里画画,看电影。晒太阳,隔两天就去门口超市买点水果零食或酸奶。
当然,酒戒不掉,且有越喝越多的趋势。
阿姨隔天来打扫,总能在客厅或者卧室找到她喝空的杯子。
”常小姐,您得少喝点酒啊,先生交代过,喝酒伤身,您自己可要注意点。”
”晚上也要早点睡,先生说您作息不规律,对身体也不好。”
”哎哟常小姐您怎么又去买零食了?先生不同意您吃这些的,饿的话我给您削点水果,榨果汁也成”
整整一星期,周勀没回来,但他的影子在屋里简直阴魂不散,因为钟点工阿姨三句不离一个”先生”。
常安忍着,心里却烦透了。
又是一个周五,常安躲楼上阳台画画,冬日夕阳,血红绚烂,可她好久没画油画了,下笔手生,折腾一个多小时也才画了个雏形。
阿姨来敲门。
”常小姐,今天先生还是不回来吗?”
常安敷衍:”不回来!”
”那您今晚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菜!”
常安简直神烦,最近一周类似对话天天来一次,且定点定时。
阿姨问:先生今天回来吗?
常安回:不回来!
阿姨再问:那您想吃什么?
常安再回:随便,你看着买就行。
可难道周勀不回来她就没有选菜的权利?
手下又是一滑,一笔嫣红在纸上划过去,常安闷口气回头:”王阿姨,先生给你一个月加了多少工钱?”
钟点阿姨有些发愣。
常安半笑不笑:”没关系,你说个数字,回头我翻倍加给你,但前提是你别在我面前再提'先生'两个字!”
阿姨也不是傻子,听这口气不对劲,立马赔笑:”不是,常小姐您开玩笑,那您忙,我先下楼做饭。”
常安哼了一声:”不用做了,你先回去吧。”
阿姨:”那您晚饭”
常安:”晚饭我自己叫外卖吃!”
阿姨走后常安坐那久久没缓过气,这明明不是她的风格,她几时把情绪发泄在一个外人身上?可是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
常安转身看着纸上的夕阳,形不似,颜色也过于浓郁。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怎么画都不是想要的样子。
阿姨那晚果然没做晚饭。常安在外卖软件上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感兴趣的东西,最后作罢,吃了一盒酸奶,啃了一个苹果当时晚饭。
她立誓要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所以早早洗漱完上床,结果丝毫没有用,一直撑到十点还是毫无睡意,最后不得不起来刷手机,打开第一条就是常佳卉更新的朋友圈,配文一行字--”又谈成一个项目。偶像棒棒的!”下面是一张照片,看上去应该是在某间格调高雅的餐厅,一桌男男女女,而镜头焦点却是周歆,穿了条黑色无袖裙,栗色短发,红唇,性感又漂亮,正端着酒杯跟旁边的男人聊天。
常安把目光定在她旁边人身上,因为常佳卉拍的时候用了美颜相机,所以除却周歆之外周围景象都有些虚化,但她还是能够认得出来,他穿了件亚麻色衬衣,扣子解开了,没有系领带,正在和周歆谈笑风生。
底下有发片时间和定位。
时间就在几分钟之前,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俩正呆在一起,而地点--m市,m市是离云凌大概一百多公里的另外一座城市。
常安缩着身子把手机埋在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