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又出现了变数。
真是头疼!
看来还是得另谋法子。
这一世,她怎么可能会跟这人皮鬼心的东西有那样可笑的婚约!
那个什么国师看来,得找个机会见一见
正想着。
有个年纪大的女官上前,笑道,“陛下,秋阳公主的及笄礼,是否可以开始了?”
文敬之这才立刻起身,坐到了裴秋阳身边,朝她一笑。
裴秋阳正琢磨法子呢,一抬眼,瞅见他那殷勤的笑,顿时胸口一阵恶心。
当即漠然地转开脸。
这样的反应,叫文敬之一愣,想起今日裴秋阳前前后后的反应,微微皱了皱眉。
红杏和青梨自后上前,扶住裴秋阳的手。
裴秋阳朝座上景元帝与荣昌太后躬身行礼。
景元帝满脸爱怜的笑意,点了点头,裴秋阳便被扶着,退到了清华宫的侧殿。
原本安静无声的清华宫内,突然宫乐连绵,彩铃阵阵。
随即,有宫人的唱声传来,“秋阳公主,行及笄礼——!”
众人侧目。
便见,清华宫殿门口,一身大红宫装的裴秋阳,原本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肩。
长发及腰,眉眼灼灼。
双手持平,横举在鼻梁前,一步一停顿地,走到了大殿正中央。
她的脚下,是清华宫内铺设的艳丽繁复的牡丹地毯。
可那鲜艳的颜色,居然都只成了她脚底的光华,将她衬托得,仿佛那盛开的牡丹花中,莹莹而生的牡丹仙子。
举首抬眉间的眼波潋滟,竟光华四射,如秋阳般耀人心目!
文敬之看得呆了。
有些人看得恨了。
景元帝在笑,荣昌太后一脸的亲善。
后宫嫔妃、皇女、皇子、宫人、奴才
无数的目光,像纷杂的蛛网,朝她密不透风地包裹过来。
裴秋阳终于彻底地明白——她确实重生了。
重生在了,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
宫人继续在唱——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1
她的眼前,浮现了初遇那年的大和尚。
破烂的草庵前,他握着一串磨得发光的念珠,蹲在半身是血、泪流满脸的她跟前。
垂着眉眼,平和又平静地问:“这位施主,可要进小僧的庵房休息片刻?”
他不问,他不看,他不疑。
那一日,奄奄一息的她听到他念经的声音。
佛香袅绕中,他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后来很久,痴笨的她才知晓下一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垂下眉眼,愈发显得恭顺而柔婉。
而清华宫正对面的望星台上。
一身清雪长衫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肃目冷眸地无声朝这宫殿内看着。
看那小女子俯身行礼,看那鲜艳宫装铺洒在她身后,濯濯流彩。
一如从前那样,她的周身,尽数都是惊艳四方的骄傲与光斓。
1,出自仪礼士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