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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要不要?”豪仔指了指里间。
“卢组长应该是累坏了,且让他再睡会。”
程千帆说话的时候看了看里间卧室。
他的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三人驾车远离自来火行街,一路驰骋,最终来到了麦兰区的这处安全屋。
沿途买了烧饼,卢兴戈一口气吃了六个烧饼,喝了两搪瓷缸茶水后便说乏力,问有无暂憩之处。
卧室自然是有的。
然后,卢兴戈便真的上床就睡,真的睡着了,都打呼噜了。
豪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这位卢组长果然是一条好汉,演义里的英雄豪杰莫如是!
程千帆则是心中苦笑,如此豪迈,确实是大哥的性情。
但是,问题是此乃沦陷区,他们和卢兴戈只是‘初次相识’,大哥是最重礼之人,岂会如此?
这种豪迈,在程千帆眼中实际上就是亲近,是信任,大哥只会对至亲兄弟如此。
此外,最重要的是,初次相识,岂能如此信任彼此?
这种信任,这种坦然入睡的信任,在复杂的斗争形势下,几乎等同于将性命托付。
程千帆心中一动。
大哥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此前下意识将后背暴露给大哥的举动。
程千帆若有所思。
……
卢兴戈轻轻拍了拍自己沉重的脑袋,隐约听到外间有说话声音。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就那么的看着头顶的木梁。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平鹿昌举枪自戕的那一幕。
阿昌,你这个憨瓜。
上海特情组赵义制裁汪填海未果,举枪自戕。
此事对于上海站这边的反响甚大。
阿昌这是在以赵义为榜样。
卢兴戈的心疼得颤抖,这位豪迈洒脱的男儿,刀斧加身也绝对不会皱眉的卢组长,此时此刻,是那么的心疼!
阿昌殉国了。
在此之前,历经这么多大仗小仗,阿胡殉国,品山殉国,三万殉国。
他的小组组员几乎大半殉国,那么多生死与共的袍泽没了,卢兴戈每每忆及,都是心疼的颤抖。
许久,卢兴戈长长舒了一口气拿枕头垫在后背,打量着这间房子。
他此前确实是困顿疲惫,又难得放松下来休息,根本没有观察此地的环境,现在准备仔细观察一番。
然后,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程千帆。
……
程千帆停住了脚步。
卢兴戈则抽走了后背的枕头,他坐起来,腰杆挺直了,就那么的看着这个络腮胡子的家伙。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彼此。
“卢组长醒了啊。”程千帆先开口了,“肚子饿了么?”
“上海特情组?”卢兴戈盯着络腮胡子看。
“是。”
“敢问阁下在特情组的身份?”
“肖勉。”程千帆回答。
“竟是肖组长当面久仰大名!”卢兴戈抱拳。
“不敢当。”程千帆皱眉,如果他没有看眼花的话,他似乎瞥到了大哥眼眸中的那一丝嘲讽。
“还请问肖组长……”
“请讲。”
“不知肖组长对于威震上海滩法租界中央区、贝当区,福熙区,麦兰区,霞飞区,东区以及公共租界大部分地区,南市部分地区的‘小程总’亲近倭寇之举如何看?”卢兴戈咬牙切齿,盯着程千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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