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一个闷亏,法国人是乐于见到的,尤其是这个闷亏从流程上来说完全很合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组织上如何说服金克木深夜紧急帮忙。」赵枢理说道。
组织上深夜造访金克木府上,请求金总帮忙深夜救人,这必然是需要有一个说法的。
这种
情况下,组织上是不能诓骗金克木的,自然是要以诚相待。
得知此种情况,金克木是否愿意帮忙?
「金总应该会愿意帮忙。」程千帆思忖说道,「金总深恨日本人,只要我们坦诚以告,金总必然不会埋怨,只会慷慨相助。」
「如此最好。」赵枢理点点头,他也倾向于认可程千帆的分析,金克木的大外甥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为国捐躯,现在小外甥何关参加了新四军,在抗击外辱,保家卫国的大义上,金总没得说。
「这个你带过去。」程千帆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丝绸布袋。
赵枢理接过,打开来,伸手抓了一小把,在灯光的照射下,这些金币闪闪发光。
布袋里有二十枚西洋人的古金币。
「这是?」赵枢理惊讶问。
「我安排了鲁玖翻在巡捕房。」程千帆说道,「这是加码贿赂程副总的。」
赵枢理秒懂。
在中央巡捕房有一个说法,只要诚意足够,便是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都可以拥有‘小程总"的友谊。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与之匹配的是,中央巡捕房的巡捕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只要事主出得起价格,他们甚至愿意在‘违背"‘小程总"的命令的情况下做一些事情,而他们在向程千帆上供之后,通常情况下所收获的是翌日来自小程总的一顿训斥,仅此而已。
「你算是将这一套弯弯绕玩的明明白白的了。」赵枢理笑着说道。
程千帆微微一笑,他带头捞钱,将整个巡捕房弄的愈发乌烟瘴气,其用意便是如此。
愈是贪腐,愈是乌烟瘴气,才好上下其手。
……
西爱咸斯路,富源里,三号。
这是一家日杂店。
掌柜的徐训奇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叮铃铃。
柜台上的电话铃声将徐训奇惊醒。
「你哪里?乔二奇?不在,我这是公话。」徐训奇挂掉电话,打了个哈欠,日杂店的电话也兼做公用电话使用。
电话刚刚挂好,叮铃铃的铃声又响起来。
「我说了我这是公话。」徐训奇说道。
「我找徐老板。」
「哪个许老板?言午许还是双人徐?」徐训奇打了个哈欠,问道,实际上他此时的眼眸已经清醒。
「是荀子的荀,我找的是荀老板。」
「没这个人。」徐训奇没好气说道,他此时的表情已经非常严肃了。
「错了?」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错了。」徐训奇吧嗒挂掉了电话。
几分钟后,日杂店的门板落下,打烊了。
很快,日杂店的后门,有人悄悄出来了。
……
半个小时后。
慎成里六十四号的门被敲响。
兰小虎与外面的人对上安全暗号,并且确认了外面的人是徐训奇,这才将房门打开。
然后他就看到徐训奇带了一个人过来,这人的风衣高高竖起,遮住了脸庞,甚至脸上还带了一个遮风的扣面巾。
「这位是荀老板。」徐训奇说道,「荀子的荀。」
兰小虎点点头,侧开身子。
荀老板侧身而入,房门随之被关上,徐训奇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
易军同志已经歇息了。
罗延年同志被拘押在巡捕房,尽管目前人没事,组织上也有信心营救成功,但是,血的教训告诉大家,必须要做好最坏
的准备,必须未雨绸缪。
所以,他此前一直忙碌,以避免最糟糕之情况,此时才将将休息。
「先生,有客人来访。」兰小虎敲了敲房门。
易军同志瞬间醒来,他起身来到门后,「小虎,几点了。」
「晚上九点一刻了。」兰小虎说道。
易军松了一口气,他方才看了怀表时间,现在是九点零五分。
这是他与兰小虎的约定,他问时间,兰小虎故意说快十分钟,这就是一切正常的暗号,倘若兰小虎说的是准确时间,这就说明外面有情况。
这个暗号是给易军准备时间——
在敌人闯入之前,自尽的时间。
易军这样级别的同志,尤其是其华中局情报部副部长的身份,是绝对不能被敌人活捉的。
「谁来了?」易军问道。
「是荀老板。」兰小虎说道,「荀子的荀。」
他话音未落,房门就开了。
……
易军的身上穿了外套,扣子只扣了两个,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荀老板?南山窝来的荀老板?」
「白家洼来的。」男子说道,「老板有所不知,南山窝白姓居多,现在叫白家洼了。」
然后两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男子进了房间,随后房门关上。
兰小虎的脸上也是露出笑容,他下了楼,警惕的在楼下警戒。
「蝉蛹同志,终于见到你了。」易军同志高兴说道。
「易军同志!」‘蝉蛹"同志也是非常激动。
「一路上可安全?」易军看了一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蝉蛹"同志,不禁笑道。
‘蝉蛹"同志也笑了。
然后,易军同志面色一肃,「怎么这么晚来见我?可是有紧急情况?」
‘蝉蛹"同志是延州总部那边刚刚交到华中局情报部手中的,潜伏在敌人内部的秘密战线同志,双方此前刚刚建立初步联系,但是并未直接见过面。
这种情况下,‘蝉蛹"同志使用紧急联系渠道来访,必然有极为紧急情况。
「确实是有紧急情况。」‘蝉蛹"同志摘下了遮脸的扣面巾,又放下风衣衣领,表情严肃说道。
「你,你,你是……」易军同志指着‘蝉蛹"同志惊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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