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恶人,“你们若再吵嚷,本将就先将你们都砍了!如此谋逆之人,莫说杀一个,全杀了又能怎样!”
汤秀话音刚落,精虎卫们便将刀举了起来。先前他们只能用刀鞘,现在雪亮的银刃在月光下闪闪发着寒光,看的百姓们心生恐惧,吵嚷声也若了一些。
有那主事的百姓见逄枭一直不肯松口,便知忠顺亲王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掩藏在人群之中的几个人一商议,便打定了主意。
“这里咱们也要守着,今日必定要让忠顺亲王写保证书,但那狼崽子也必须得死,咱们得为死去的一百多号报仇!”
“既然如此,那便兵分两路,衙门门前的人留下一小部分,余下的都去抓那狼崽子!”
有了带头的人出主意,其余人也都有了主心骨,包围县衙的人群虽然还不打算离开,但是靠近包围圈外部的那些已经开始商议着要去堵截“狼崽子”。
同一时间,秦宜宁已经被青年拉着跑出了树林。
原来树林的另一边,是一个村落。这里没有城中那般集中的建筑,主要街道也就两条。显然是丹福县下属的村落。
远处看去,村落中一片漆黑,但还有一日便是七月半,天空中明月高悬能够将村子的轮廓看个清楚。
青年此时脚步已越发虚浮,抓着秦宜宁手腕的力道也有些放松了。
秦宜宁跑的气喘吁吁,呼吸之间全是青年身上的血腥气。
方才他们逃出林子时,又遇上了一伙堵截他们的百姓。
秦宜宁不想让青年再杀人,刚开口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青年却护着她,将竹刀舞的银光闪烁。
他的手法快,也狠,看得多了,秦宜宁发现他与穆静湖的武艺还不同。
穆静湖身法飘逸,即便被人围攻也尽量片叶不沾身。
可眼下这青年却是完全不顾及自己伤不伤,提着刀便正面迎击,能抵挡就用刀抵挡,若不能,他便会避开要害,以少一些的流血,换来对方性命。可以说他一直是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此狠的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就像从前她见过的那些野兽,为了活下去的机会,它们会彼此撕咬,即便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秦宜宁看着青年的背影,月色下,他深蓝色的短褐上全是凌乱的口子,布条裹着血腥气随着他们的奔跑飞舞。
秦宜宁担忧不已。
一个人能有多少血?这样流法子,什么人能经受得住?
好容易来到了村子中,秦宜宁的腿已经酸痛不已,小腿都快累的抽筋了。
青年却依旧不放慢脚步,身形踉跄,跛着一只脚奋力的拉着她跑。
他们二人在黑暗中,躲藏方便一些。
可他们身后的追兵,却一点都不在意的举着火把和灯笼。
秦宜宁的耳力听不见追兵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但逃跑时频频回头,却将身后已经在靠近村落的灯光看的十分清楚。
“又追来了。”秦宜宁喘着粗气自言自语。
青年抿唇回头,显然也看到了那靠近村子的灯光。
他拽着秦宜宁四处寻找能够躲避之处。奈何这村子结构太简单,又是夜里,所有人家都家门紧闭。
好容易又往前跑了一段,青年拉着秦宜宁跑过一家富裕人家的门前,将她推向那户人家大门外石狮子与墙角处的阴影里。
他按着秦宜宁的肩膀,将她往阴影里藏。
秦宜宁知道,他是想将她藏起来,自己在去引开追杀他们的百姓。
秦宜宁摇着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青年自然是不做回应,缓慢的撑着竹竿起身,就要迎敌而上。
秦宜宁担忧的站起身:“你这样下去会死的,你回来!”
她的话音方落,却见那青年踉跄着走了几步,忽然就往前趴去。
秦宜宁大惊失色,快步跑到他跟前,轻轻地推他的肩膀,碰触到的是一片温热。
“你怎么样?你可别死了啊!”
那么多的伤口,那样多的血,秦宜宁觉得他能够坚持到现在才倒下已经是奇迹,眼见着他们来路上,灯光组成的一队人蜿蜒而来。
她心里有些惊慌,却也知道这时候若是丢下青年,待会儿那些百姓来了,必定会直接剐了青年。
这人是为了救她才惹上了这样麻烦,秦宜宁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罢了,反正她是王妃,那些百姓也不至于直接杀了她吧?
思及此处,秦宜宁咬牙撕碎裙摆,帮青年包扎,以免他血流太多而丧命。
而追兵也正在靠近村落,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