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头看,“外头是不是有人来了?”
“许是谢家来人了。”逄枭坐起身,将大氅披在秦宜宁肩头,“他们一大早天不亮时就来了。”
“那怎么不出去见见?”秦宜宁紧了紧领口,“万一他们没耐心呢?”
“不会的,他们既燃来了,便是真的相信了圣上会清算他们。比起钱财,眼下自然是全家人的性命更要紧了。”大手抚过秦宜宁的脸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想出的计策,什么时候会不奏效?”
秦宜宁被他逗的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道:“你就会哄我,我近些日觉得脑子都不灵光了,以前怀昭哥儿和晗哥儿时,也没觉得会变的这么笨。有时我都怕给你支错了招。”
逄枭哈哈大笑,又摸了一把秦宜宁白皙的脸蛋,笑道:“你若是肯笨一点,兴许天下其他女子还都好受一些,至少不会自卑了。”
“花言巧语。”秦宜宁轻斥。
逄枭笑着去叫冰糖和寄云来服侍秦宜宁起身,自己去了外头。
谢家老太爷天没亮就带着粮食来了,他没想过逄枭会立即就答应见他,既然是为了全家人活下去,他就要表现出诚意,决绝不能让王爷感受到丝毫不快。
终于等到天色大亮,营地之中其余帐篷的人都在走动,就是不见王爷出来,谢老太爷就有些焦急。
王爷必定已经知道他带着人来了却避而不见,难道是圣上给王爷下了圣旨,铁了心想要他们的命?
谢老太爷越想越是可怕。
就在他紧张的无以复加之时,终于有人来传话了,“谢老太爷,王爷有请。”
谢老太爷长舒一口气,端正了神色去了逄枭所在的帐篷,见了面也不在如上次逄枭来买粮食时那般拿大,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草民参见王爷。”
“谢老先生,”逄枭面带微笑,“不知老先生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见教?”
“不敢当,不敢当。”谢老太爷想起上一次自己言语中的傲慢,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姿态越发的谦卑恭敬,“听说王爷率军进京勤王,老朽特地预备了一些粮食和银两,请王爷务必收下。”
“哦?”逄枭挑眉,“谢老先生的意思是?”
谢老太爷义正辞严的道:“身为大周朝的百姓,国难当头,自当尽绵薄之力。王爷还请不要嫌弃。”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就连手指都在颤抖。
逄枭面色郑重的将银票接过来,沉声道:“谢老先生果然心地善良,忧国忧民,本王着实敬佩,谢家真乃仁善之家啊!”
谢老太爷连声道“不敢当”,又道:“王爷此去京城山高路远,还请王爷珍重,您可是大周朝的战神,若是您累的病倒了,又怎么能抵抗鞑靼?”
这样的恭维十分浅白,逄枭笑了笑,又与谢老太爷闲话几句,状似无意的道:“如谢老先生这样心系百姓家国的大善人,本王必定会禀明圣上,也好日后嘉奖。 ”
谢老太爷心里一喜,面上却表现的依旧如常,不敢让逄枭看出他的得意和兴奋,只道:“这都是老朽应当做的。”
谢老太爷留下了几车粮草,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逄枭回到秦宜宁身边,将那银票点了一遍,笑道:“我记得账上写的,这些正好是他当初收了咱们的。宜姐儿,你真是女诸葛!事情果真按着你所说的那样,这些人为了家人活命,都来‘还钱’了。”
“可造谣生事,到底不大光明。”
逄枭笑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发国难财的人家,先前也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如今也算是小惩大诫,何况我倒是觉得你将圣上的心里揣摩的很透彻,以我对圣上的了解,他那般记仇又善妒的性子,将来必定是会清算这些将银子卖给咱们又不肯捐给他的人,你让人在外这样说,只能说是正中他的心思。”
秦宜宁缓缓点头,拍拍自己的脸颊道:“你说的对,这个时候生死攸关,并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逄枭觉得秦宜宁自从有孕后,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心思也更加敏感了,他将人搂过来摇了摇,“你这法子极好,若不是你,我还不知怎么养活十万人,有了他们归还的宝藏,我就可以购置粮食了,军吃的饱才能打的过鞑靼,只有鞑靼被赶走,百姓们才能过安稳的日子。所以你的做法没有错,你帮了大多数的人。”
秦宜宁靠在逄枭怀里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