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勒,随后大地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朱由检站在乾清宫的凭栏上,仰望着天穹,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总觉得这一道道的雷光是奔着自己而来,要将自己这个变数抹去一样。
天下大势已定,后金已经足够的强盛,连大明朝犁庭扫穴了数十次,都顽强生存下来的蒙兀部,都开始了西进。
大明已经足够的腐朽,从上到下,都在忙着权斗、忙着党争、忙着争利、忙着侵吞、忙着花天酒地、忙着窃国为私。
他朱由检何德何能逆天而行。
朱由检仰着脸,伸处了手,试探着外面是否暴雨已至,他喃喃自语的说道:“与天斗呀,又有何惧。贼老天,你就这点本事?!”
“得亏有这御雷之术,否则这道雷下来,指不定几个殿要烧起来。”王承恩将乾清宫的窗栏关上,只留下了朱由检站着的凭栏,他当然听到了万岁爷的喃喃自语。
“艹!”
朱由检爆了一声粗口,直接猛地关上了窗户!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窗外,他紧蹙着眉头,难不成真的冲着自己而来?
因为一个俗称滚地雷的球形闪电,在空中不断的酝酿着,然后不规则的跳跃着越滚越大,闪烁着亮红色的分叉,如同一个顽童踢出的足球一样,已然奔着乾清宫而来!
直到听到那密集的电流声在乾清宫顶上响起,朱由检才打开了窗格的一个缝隙,偷偷观察了一番。
才安心的打开了窗,没有起火,钩镰枪做的避雷针依旧有效。而且大雨已至,那天雷开始在积雨云层间蔓延。
只不过窗外有一宫女被吓到了,手中端着的茶汤撒了一地,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已,身下的裙摆已经浸湿。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至于吗?不就是雷吗?
王承恩却目光一凝,想起了懿安皇后张嫣的叮嘱,慢慢走到了宫女之旁,将只剩半个的茶盏端了起来,仔细的嗅了嗅茶盏底部的茶汤,端在了手中仔细观察着。
“怎么了?王伴伴?”朱由检疑惑的问道。
王承恩忽然面目狰狞的掐着宫女的脖子,将宫女整个提了起来,砰的一声推到了乾清宫的红木柱之上,暴怒的喊着:“谁让你送的茶汤!”
“光禄寺卿郝东,王大珰,这茶汤有问题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宫女被掐的满脸涨红的喊着。
“喝了它!”王承恩并没有听信狡辩,而是端着只剩半个的茶盏,就要将茶汤灌倒她的嘴里。
宫女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抖动着闭上了眼,她很害怕,也很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平日里和善的王伴伴要如此对她。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茶汤,才怯生生的睁开了眼,发现是万岁爷抓着暴怒的王承恩的手,阻止了王承恩灌下这半碗茶汤。
朱由检安抚着暴怒的王承恩,说道:“王伴伴,你太紧张了。这宫女是从信王府来的人,当初还是跟着你一起到朕的身边侍候,你忘记了吗?她要是知道茶汤有问题,还会张嘴吗?”
乾清宫的宫女很多都是信王府的人,也有张嫣的人,但是这个宫女的确是他的人。
王承恩才慢慢的松开了手,说道:“万岁爷,茶汤有毒,牵机药,是蜀中毒物,味苦属温,马钱子种,剧毒无比。”
翰林院的文章,光禄寺的茶汤,都不靠谱。
乾清宫的膳食都是自己开小灶做的,而光禄寺负责茶水供应,现在看来,张嫣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但万一这件事张嫣安排的呢?朱由检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盘问一下,她是不是有问题,还有那个光禄寺卿郝东是魏珰的人,还是东林的人。”朱由检当然没有放弃怀疑,他让王承恩去调查。
王承恩盘问了几遍这个自信王潜邸而出的宫女之后,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净军、番子、厂卫赶到光禄寺的时候,光禄寺卿郝东已经吊死在了悬梁之上,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要为魏忠贤报仇。
“你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去做光禄寺卿。”朱由检放下了手里的遗书,对着身侧的张嫣说道。
张嫣闻讯就跑到了正殿,满是担忧的问东问西,问的朱由检都有些烦了,才停下。
张嫣点了点头,说道:“皇叔,我有个人举荐,叫诸允修,万历二十九年辛丑科第三甲一百二十四名的进士,先后历任襄城县知县、福建布政使司右参政、四川按察使、贵州左布政使、云南左布政使,此人在云南任职时间最长,对毒物极为了解。”
光禄寺卿是正三品,可不仅仅是为皇帝做饭那么简单,有小九卿的称呼,通常也只是一个跳板,为九卿做储备。
“皇嫂安排即是。”朱由检举起了手中的奏疏,继续梳理辽东战事,孙承宗、袁可立、袁崇焕都在进京的途中,他需要了解透彻辽东战局才能确定战略。
朱由检捏了捏袖子里的信,那是登基之前,张嫣给他的书信,勿服宫中水食。
那道水桶粗细的金黄色闪电,那枚球形闪电,是巧合,还是上天示警,有奸人要害他?
随后朱由检自己就笑了,明明是个巧合,自己居然要强行附和所谓的天人感应。
这思维倒是越来越古人化了。
倒是那光禄寺卿郝东,的确是魏忠贤的人,但是田尔耕放过了郝东,那封留下的亲笔遗书,就是真的?
王化贞可是首辅叶向高的弟子,不照样偷偷摸摸的投了魏忠贤?
郝东难道就不能明面上是魏忠贤的人,背地里是东林人吗?
亦或者懿安皇后为了让自己不离开她的视线,故意设的局,然后抬上自己要抬的人?
做皇帝,好难,尤其是末代皇帝。
王承恩匆匆进殿,低头说道:“郝东家人已经不知所踪,早沉开城门时,从左安门而出不知所踪,缇骑尽出,却寻不到任何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