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内侍们,每日负责填柴取暖,只不过现在是填煤了。
大明皇宫的地火烟道的大小,大概正好是十多岁的孩童能够爬进去清理杂物的大小,到了冬日惜薪司的地火烧的人心火都旺,殿内很暖和。
但是天坛是斋戒的地方,自然没有这等奢靡之物,惜薪司也只能整俩火盆,聊表他们惜薪司对皇帝的忠诚。
所以,张嫣才穿了大红袄。
那为什么穿红色呢?!不能换个色吗?
不是张嫣不想,是没有。
大明皇宫穷。
大明皇帝连换个琉璃瓦,都要废物再循环的使用,皇极殿的门前的金砖地面都是坑坑洼洼,数十年没有修补了,周皇后在后宫都亲自架起了车纺布,大明皇宫的确不富裕。
毕竟是皇帝斋戒,属于私密的皇室行为,只要内侍们不说出去,其实也没什么。
但这事,坏就坏在了大明皇帝突然吟了一首词。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立刻想到,立刻想到,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鲁迅先生这一点看的极其透彻,两句诗词,朝臣们立刻就品出味来,懿安皇后的服饰艳丽,才有红妆素裹虎狼之词。
至于诗词的立意和水准,反倒是没几个人在意了。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日,扫尽残星与晓月。
是朱元璋登基那一日写的诗词,刚吟了前两句,就在登基大殿上,有人嗤笑不已,还不止一次,那可是朱八八,差点当场给气撅了。
但是登基大典见了血,总归是不吉利,朱八八也只能忍了。
大明文臣这不长眼色,关注不到重点,喜欢咬文嚼字,真的是祖传技艺了。
所以,大明皇帝眼下才如此气急败坏,本来他以为自己搞的改柴为煤,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北地一场三五年未见的年前大雪,都是好事连连,他才即兴抄了一首诗,结果还抄出事来了。
“倒是委屈皇嫂了。”朱由检叹气的说道。
“阿嚏!”张嫣打了个喷嚏,她现在披着一件素色的大氅,在誊抄着朱由检作的那首沁园春雪,越誊抄,就觉得这篇词的立意极好,饱含着对天下人的勉励,文气冲天。
而且这么霸气的一首词,怎么看也只有皇帝才能写出来,哪个臣子风流墨客,敢写这种诗词,明天脑袋就该搬家了。
但是,张嫣又撇了撇朱由检略显稚嫩的面庞,和这诗词的意境的确是有些不太相符。
“阿嚏!”张嫣又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张嫣畏寒,这还得追溯到天启三年小产的时候,生了场重病,那年也是冷的要死,而坤宁宫掌管地火的惜薪司的内侍,在客氏和魏忠贤的授意下,故意将坤宁宫的烟道堵上,那一年张嫣就染上了畏寒的毛病。
“王祖寿!让惜薪司的内侍把煤填足一些!”朱由检不耐烦的喊着乾清宫太监王祖寿,这些小事还要大明皇帝亲自交待,这一点就远不如王承恩。
王祖寿首先是坤宁宫太监,其次才是乾清宫太监,所以做事得先顾着乾清宫那位,他听到皇帝训斥,灰溜溜的出了乾清宫。
张嫣掩着嘴角轻笑,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委屈?以前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朝臣们、内侍们、后宫主、笔正们才口诛笔伐,到哪里都不讨喜。今天一个妖妇,明天一个妹喜。”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他们一说,我就自省,自省来,自省去,也省不出个一二三来,索性就不自省了,也就不委屈了。”
“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多了去了,事事随着他们的心意,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都是故意找茬,朝臣们上书,笔正们以笔代刀,其实都是为了移宫之事筹备罢了。
大明皇帝与寡嫂不得不说的小故事,这种风言风语的文集,在坊间卖到脱销。
“倒是皇叔这词,真好。”张嫣目不转睛的看着诗词,眼神中了流露着欣喜,和对明日的期许。
她最欣喜的就是自己也出现在了诗词之中,哪怕是为此背上几分污名,再想想能够出现在这等必定流传千古的诗词上,也就没那么气了。
朱由检当然知道张嫣最心水那句红妆素裹,他其实很想解释,那写的并不是她。
在北方,平坦开阔的地方,在积雪较厚时,雪后初晴在上午阳光下,从某一角度能看到皑皑白雪上,覆着一层稍稍偏紫的红色绒光。
红日和白雪交相辉映的盛景,这才是红妆素裹的正确解释。
但是朱由检左思右想,还是没有解释。
祸从口出。
“婉儿那边大概又要吃味了,已经七八日未见她来乾清宫用膳了。皇叔,要不给婉儿也写一首?”张嫣将徽宣纸晾干,用了自己的私印,嘱咐内侍装裱起来,挂到西暖阁小书房里。
其实周婉言那边很好对付,张嫣只需要压着这词不说出去,等到周婉言哪天穿着红袄的时候,把这副诗词从乾清宫送去,这词就变成赠给周婉言,而不是赠她张嫣了。
若是别的,张嫣大概不会争抢了,让了也就让了,为了后宫安宁,她可以做出妥协,也不是没有妥协过。
但这首词不行,她一万个不乐意,这是赠给自己的,她当然要临摹,还要盖章,还要挂在西暖阁去,她不会、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作为大明懿安皇后,她想争的东西,没人能抢的过她,连现在大明皇帝的皇位,都是她抢来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朕哪里给她再写一篇去。”朱由检看着张嫣的模样,知道她多半不会让了,也只能摇头。
他倒是想抄,但是他的诗词库里,真的没有呀!
“万岁爷,皇后千岁说,她身子有些乏,今天就不到乾清宫用午膳了。”王祖寿从殿外小心的到了殿内,低声说道。
张嫣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周婉言这性子,还真是一猜一个准,这事不好了结了。
“这丫头”朱由检挠了挠脑阔,周婉言就是个小孩子的性子,朱由检犯不着跟周婉言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