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当她脑袋里冒出这种想法时,梦里的女人便会用幽怨的眼神望着她,然后便是低低的诉求,不停的诉求,直到她耳膜发嗡。
四月的风,深夜有些凉,赵水儿紧了紧薄衫,想着明早要早起,送他们远行,便强迫着自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
……
是夜,陈家。
“钰泉的年纪还小,就让他这么去,我实在不放心,不如找个下人替他去吧。”
钰泉是他们陈家的独苗,而她已经嫁到陈家两年了,也没能为陈家添上一男半子,所以,对于钰泉要去当兵,张氏还是有意见的。她怕落人口实,说是她容不下这个孩子,这才赶了他去当了兵。
赵兴富搂着张氏在怀里,轻声道,“傻瓜,我已经问过钰泉的意思了,他是想去的,既然他想要去战场上历练历练,咱们为何不成全他呢。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他现在还年轻,更加该去体会一番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生活,否则这一辈子顶多是一个农户,一个商人,你愿意瞧见孩子只是这样的结局吗?”
陈老二明白周氏的顾及,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家好,所以心里对她是充满了感激与怜惜。
“可是,这一去,便要上战场,要是出个好歹怎么办?”不是她刻意咒他,而是现实便是这样,战场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周氏虽然是个死了相公被人休弃的寡妇,但好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丫鬟,以前跟着主子家小姐时也学了不少知识,这担忧也不是平白无故的,今时的陈家,也是有了家产的人,陈钰泉要是在战场上有个好歹,这陈家以后怎么办?
“你别担心了,就像水儿那丫头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怎么能把他们的人生都给安排好了呢,既然他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便是他的命,半点由不得旁人。你呀,就是瞎操心,好好休息吧,你这身体也不好,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说完,五大三粗的陈老二居然体贴的给周氏裹了裹被角。
……
微弱的油灯旁,刘村长坐在床上,后面垫了块软软的靠枕,靠在床架子上,嘴里抽着旱烟,一副沉思的模样。
“老头子,多大晚上了,你还不睡觉,瞎捉摸啥呢?”已经睡了一觉的村长奶奶一侧身,便瞧见自家老头子那闷头沉思的模样。
刘村长叹了一口气,哎,“我睡不着。”
“咋的啦,遇到啥难事了?”刘奶奶一听,揉了揉睡眼婆娑的眼睛,撑着身体坐起来,疑惑的道。
“能有什么难事,你这老太婆,怎么就不盼着点好呢!”刘爷爷转身剐了她一眼,嘴巴里的旱烟砸吧砸吧的。
“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啥呢?”难道还失眠不成。
“哎,我是想着,这次我们村当兵一次性去了三十几人,要是这去了战场……”
村长奶奶一听就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连着朝着外面吐了几个呸呸呸,“说的啥话呢,大半夜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还没上战场呢,被你一吓唬,谁家的男人还敢去啊。”
听村长奶奶这口气,也知道她是个火爆脾气,当然,说不定以前还是个才女呢,不然咋这么知性呢。
村长爷爷一听,也知道是自己自个儿杞人忧天了,再说,这打战怎么可能会没有死伤呢,他们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想通了这一点后,村长爷爷熄灭了旱烟,把烟斗放在床柜上,吹了油灯,这才安心睡去。
赵家,赵兴富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高大的身影印在墙上,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特别的孤寂。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想着家里的一切事情,老宅、镇上的不明势力、耿耿于怀的二哥家、还有频频找他们麻烦的吴知县父子,这些人一直对他们家虎视眈眈,他不得不考虑,如果他走了,他们会不会对这几孩子动手。
虽然,他相信自家闺女的手段还有手里的势力对付这些人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丫头,而且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如果真的遇见打他们主意的坏人,那他们只有吃亏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