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青听闻过贾平安不少事迹,譬如说京观狂魔,譬如说学问了得,新学堪称是士族的死对头等等。
贾平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冬青觉得该是个严肃的,冷酷的人。
所以当贾平安说出这个该死的世道时,刘冬青觉得不对。
贾平安想寻镇纸拍案几,却寻不到。
他干脆把横刀拔出来,拍在案几上。
“拿人!”
刘冬青心中一凛,“国公,那是隐户……”
“隐户可是人?”
贾平安问道。
刘冬青默然。
众所周知,隐户就是上等人的私产……注意,是私产,而不是人。
耶耶处置自己的私产关你屁事?
大唐律法中有关于奴仆的条款,譬如说主人不得无故弄死奴仆,可在实际操作中,奴仆被主人弄死的比比皆是,谁管?
李敬业出来,“兄长,我去吧。”
贾平安点头,说道:“切记,不可坠了威风。”
……
王氏,王冀和人正在商议此事。
“贾平安来了清河,必然是想借此生事。他不会是为了王氏而来,而是盯住了崔氏。”
王冀是很狂妄,但智商不缺。
“崔氏名望太高,贾平安也不敢直接动手,所以想借着王氏来动崔氏,所以此事不可小觑。”
王冀严肃的道:“顶罪之人可准备好了?”
王舍点头,“是家中的奴仆,老夫说了,他只管去,家中给五万钱,他的孩子拿一个去二郎的身边陪同读书……那奴仆感激零涕,说愿意为王氏效死。”
王冀颔首,“这就好。回头贾平安寻事就把他交出去,提醒他……贾平安狠毒。”
他目光微冷,王舍明白了,“要不……让他自尽?”
王冀点头,“就该如此。”
王舍起身,“如此我去安排。”
他刚起身,就听到大门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响。
嘭!
众人冲了出去,就见大门扑倒在地上,灰尘漫天。
一个身材雄壮的不像话的官员走了进来,目光转动,盯住了王氏一群人,问道:“王冀是谁?”
王冀上前拱手,“老夫王冀,敢问贵官所为何来?”
官员走了过来,仔细看看王冀,说道:“人模狗样的,可为何不做人事呢?”
王冀大怒,“老夫乃是崔氏姻亲,你想怎地?”
啪!
官员一巴掌拍去,明显是留力了。可王冀张开嘴,噗的一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还夹杂着几颗大牙。
“带走!”
官员便是李敬业,他往前一步,把王舍揪了出来,“赵氏的两个孩子何在?”
王舍怒道:“你擅闯王氏,打伤王氏家主,且等着报应吧。”
“所谓报应指的可是崔氏?”李敬业狞笑道:“耶耶问你话你却不答,这是负隅顽抗……你等可看到了?”
随行的人眼皮狂跳。
“看到了。”
这位大爷要干啥?
李敬业突然一脚踹去。
“哦……”
王舍双腿夹紧,面色潮红。
李敬业又揪出一人,问道:“那两个孩子何在?”
“在……在家。”
“带路!”
李敬业带着人去了庄子上。
“就这家。”
李敬业推开门,里面昏暗。
他逐渐适应了环境,就看到两个孩子躺在地上。
两个孩子都是鼻青脸肿的,而且腿骨扭曲……此刻都陷入了昏迷。
李敬业深吸一口气,“救人。”
他走了出去,带路的男子不用他问,就说道:“赵氏刺杀王亮后,家中仆役义愤填膺,自发……自发打的。”
李敬业揪住他,“孩子何辜?你等竟然下得去手?”
男子颤声道:“和我无关!”
……
贾平安坐镇驻地,接到了许多消息。
“博陵崔氏遣人来了清河。”
“清河崔和博陵崔,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贾平安冷笑,“来了也好。”
“国公,崔晨求见。”
贾平安说道:“让他等等,太子呢?”
包东说道:“殿下说是出去看看。”
贾平安点头。
崔晨被带了来。
“赵国公这是何意?”
崔晨一来就开门见山,“王氏乃是崔氏的姻亲,打死一个隐户算不得什么,赵国公却不依不饶的,这是想对崔氏下手吗?”
他看着贾平安,有一瞬竟然希望贾平安对崔氏动手,如此士族将会赢得舆论优势。
“是又如何?”
贾平安说道:“贾某就在此,你可去转告崔氏那些人,坐稳,千万别怯了。”
“兄长。”
李敬业回来了,“那王氏狠毒,竟然把冯五的两个孩子打断腿丢在屋里,准备活活饿死他们,杀鸡儆猴。”
贾平安面色铁青,问道:“这便是清河崔氏的姻亲?这便是崔氏要保的王氏?”
崔晨错愕的道:“隐户的孩子罢了。”
在士族的眼中,皇族是沐猴而冠,那些权贵高官只是一群粗鄙的货色……到了这等境界,普通百姓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猪狗,而隐户……那是什么?只是一堆死物罢了。
啪!
贾平安一巴掌抽去,骂道:“滚!”
崔晨捂着脸起身,反而平静了下来。
“好!”
他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了贾平安的声音。
“拿下王氏,抄家!”
王氏此刻正在愤怒中,有人说道:“崔氏已经派人去交涉了,那贱狗奴可敢不放人?等着看吧,有他的好果子吃。”
“有人来了。”
刚修好的大门再度被撞开,一队军士冲了进来。
“跪地不杀!”
王氏倒台了。
一队队骑兵冲进了王氏的庄园中,把那些管事拿下,令人看管庄子。
王氏的人进了贾平安的驻地,随即里面就传来了惨嚎声。
……
“贾平安的驻地中惨嚎声直冲云霄,恍如地狱。王氏涉及到冯五和赵氏的人,据闻尽数被打断了双腿,贾平安好毒!”
崔晨挨了一巴掌,可此刻却格外的平静。
崔景看了他肿起来的脸颊一眼,“他这是做给崔氏看的,他此刻就希望崔氏出手去救王氏。”
崔晨说道:“难道崔氏要坐视?”
“当然不会。”崔景说道:“博陵那边来人了,范阳卢氏那边应当刚接到消息,还有赵氏,河北道的士族不会坐视……这便是唇亡齿寒之意。”
他喝了一口茶水,从容的道:“贾平安是冲着士族来的,士族同气连枝,每家都有自己的关系,联手起来便是一个庞然大物,贾平安若是聪明就该见好就收……”
……
王氏被拿下后事情很多,但就在当日,一群学生进了清河县县城。
“都是学堂的学生,计算了得,让他们核算王氏的隐田和隐户。”
贾平安早就做好了准备。
“太子呢?”
“还没回来。”
……
李弘带着十余骑正在清河县内转悠。
天气热,李弘戴着斗笠,不时喝水都觉得难受,可田地里却有农夫顶着烈日劳作。
劳作之余,农夫坐在田埂上,拿出陶罐喝水。
“嗝!”
打个响亮的水嗝,农夫陈二郎惬意的看着眼前的田地。
一行人缓缓顺着田埂走来。
“见过贵人。”
陈二郎起身行礼。
为首的少年颔首,“我等赏玩到此,错过了路……”
陈二郎热情的给他们指了道路,少年感谢后问道:“你是隐户?”
陈二郎点头。
少年诧异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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