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声势。
换作人类的话,早就凉透了。
“没事不要乱动,老实躺着休息就好。”夏凡将她的身子重新按下,“晚上我重上一次药,顺便更换下绷带。当然,疼痛肯定免不了的,不过你连缝针都能坚持下来,换药应该不成问题——”
“为什么?”黎低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夏凡挑了挑眉。
“为什么你要救我?”沉默半晌后,她重复了一遍。
“这是啥奇怪的问题,救一个合作的伙伴,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他居然说伙伴?
黎愣神了片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类这么称呼自己。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不对,她不能因为一个叫法而迷惑,人的行为皆被利益所驱动,这跟心性无关,而是人的本质。
“那可太多了。”夏凡耸耸肩。
这个回答同样令黎颇为意外,她原以为对方会继续掩饰下,没想到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黎忍住阵痛不断的伤口,喘了口气,“说说看?”
“差不多跟之前一样,主要是聊天。不过我想将合作延续下去,最好是长期如此,毕竟想了解的问题实在太多,一两天根本不够。”
黎怔住,她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人脑袋没问题吧?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一个立志于成为方士的人,居然会想着和妖建立起长期联系——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去枢密府供职的?
考虑到之前他还敢说出“用了解来消除偏见,再普及到方士群中”的荒诞之言,或许脑袋真的有点不太正常。
“不行。”她断然拒绝道。
“为什么?”
“我要向枢密府复仇,而你是枢密府的方士,我们迟早会成为敌人。”
“为何事复仇?”
“我的师父”黎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被枢密府抓走了。”
“可你明明说过你没有师父。”夏凡好奇道。
“因为她从未收过弟子,也不允许我叫她师父。事实上,我连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她顿了顿,“自我悟事之后,一直将她当做师父看待。”
“她是人类?”
黎点了点头。
“是因为和妖在一起的缘故么?不对”夏凡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倘若真是如此,他们应该优先抓捕你才对,可听你的说法,枢密府并不像是冲着你来的。”
“确实不是,他们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复仇的心情我懂,但你师父会怎么想?她真的希望你复仇吗?”夏凡决定利用自己被荼毒多年的经验,展开心灵鸡汤攻势,“毕竟你的对手是枢密府,用以卵击石来形容不过分,比起死于仇敌之手,我觉得你师父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侥幸复仇成功,得到的也只有空虚。人活着嘛,开心最重要,要不要我给你下算了,这儿没有面。”
“你在说什么啊?”黎一脸怪异的望着他,“谁跟你说我师父死了?”
“咳咳——”夏凡差点被呛到,“没死?”
“师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让我忘记她,当从来没有见过她就好。枢密府不会危害她的性命,只会让她再也无法重见天日。至于让我好好活着这点师父倒也说了和你一样的话。”她咬咬嘴唇,“可我又怎么能忘记那些年的一切?如果抛弃这段记忆,我跟死了没任何区别,所以我要向枢密府复仇,要将师父从他们手中救出来!”
由于情绪激动,黎说到最后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沫。
夏凡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等她平复后才问道,“你师父什么时候被抓的?”
“八年前。”
是了,她果然不止去过一次士考考场。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可能只是你师父的安慰之辞?”夏凡试着用平缓的语气劝说道,“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就算当时没死,现在也不一定安然无恙。枢密府要抓她,总归是双方有过节,既然落到仇家手里,下场肯定不会太好。衙门的监牢你知道吧?普通的犯人扔进去,没几个月就不成人形了。”
“我师父不是普通的犯人。”
“棘手的犯人只怕会更凄惨——”
“她遇到我之前,曾是枢密府的青剑。”
“那估计很难幸免了等下,”夏凡一愣,“你说啥?你师父以前是枢密府的人?青剑又是什么?”
“青剑仅次于羽衣,相当于六部二品官。”黎缓缓说道,“师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她只是叛逃出了枢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