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十三岁了,年纪不小了,皇帝已经很久没来她这里了,而且,这几年,皇帝痴迷修道,对后宫嫔妃更是冷落了不少。
她本就不得宠,若是娘家败落,连宫里头那些小嫔妃还有得权的内侍宫人都能欺负到她的头上,还有韩淑妃也会落井下石。
哎,本来她好不容易给阿霄谋了旗手卫的差事,指望他今年可以坐上旗手卫指挥使的位置,没想到一朝梦碎,前功尽弃。
阿霄他不但腿断了,而且差事也没了,那么,以后空有一个侯位却无实权的楚家还有什么指望?
楚贵妃心里一阵暗潮汹涌,指节僵直,思绪动得飞快。
阿霄的腿可以慢慢治,这天下多的是能人异士,她就不信还治不好他的腿伤。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旗手卫的差事不等人,要是不尽快保住差事,等别人上了位,一切就迟了。
楚贵妃眸光一闪,叹了口气:“阿霄自小就心气高,本宫就怕他连遭打击,意志消沉,自暴自弃,反而不利于他养伤。”
“弟妹,本宫知道你素来是识大体的,贤惠能干,这一次也要委屈你平日里多劝劝阿霄,迁就迁就他了。你们夫妻一体,将来等阿霄伤好了,定会记得你的情。”
楚贵妃委婉地说道,其实是想让沈氏“识大体”地主动提出回娘家找穆国公去通通门路,至少得保住楚令霄的差事。
由沈氏主动提,这样,也就不算自己欠国公府一个人情了。
沈氏听懂了,却只当没听懂,敷衍地说了一句“侯爷精神多了”以及“车到山前必有路”云云的话。
楚贵妃雍容温婉的面容僵了一瞬,心里又气又恼,却也拉不下面子来求沈氏。
沈氏目光低垂,端起了茶盅,当没看到,眸底掠过一抹嘲讽,心道:这姐弟俩都一样,想求人办事都是拐弯抹角的,还非要弄成别人求他们似的。
再想到自己的女儿楚千凰,沈氏心头更复杂了:她算是明白女儿为何会养歪了,有楚令霄这么个父亲,也难免她耳濡目染……这人啊,学好难,学坏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楚贵妃在宫中这么多年,即便心里是对沈氏再不满,也没有失态,很快又恢复如常,别扭地改变了话题。
“你是尘姐儿吧?几年不见,你长大了……”
楚贵妃的目光看向了楚千尘,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感慨。
十三岁的少女面容犹带一分稚气,三千青丝挽了个双平髻,佩戴金累丝嵌宝石白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衬得她的肌肤欺霜赛雪般白皙,凝脂般细腻,明眸皓齿,蛾眉朱唇。
小小的少女容色光艳,丽质天成。
也难怪昭儿对这个表妹念念不忘……
楚贵妃心道,面上不动声色。
一入宫门深似海,自皇帝登基后,她就再也没出过宫,算算也有好几年没见过楚千尘了。
楚千尘欠了欠身,简单地应了声是。
“尘姐儿,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楚贵妃看似亲切地问道,其实眼底里藏着疏离。
她不喜楚千尘,但是顾南昭喜欢楚千尘,为此,他求了自己许多遍:“母妃,尘表妹不愿当妾,我想娶她为正妃。”
为了楚千尘,儿子不惜下跪求自己,楚贵妃不想和儿子离心,实在没办法,就安抚儿子说她得考虑一下。
她今天特意让沈氏带楚千尘一起进宫,也是做给儿子给看的。
“回娘娘,我喜欢看话本子。”楚千尘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氏闻言,眸底掠过一抹笑意,端起茶盅的手也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楚贵妃唇畔的笑意微敛,暗叹这丫头真是上不了台面。
楚贵妃耐着性子又道:“小姑娘家家平日里看看话本子解解闷也好,你喜欢看书,想来是个性子文静的……”
沈氏浅啜着热茶,心里头对楚贵妃的用意清楚得很,而且,尘姐儿想必也是看出来了,自然也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
在沈氏看,别说让楚千尘当二皇子侧妃,就是当正妃,那也委屈了这丫头。
楚贵妃自是不知道沈氏在想什么,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又问了下一个问题:“琴棋书画学得如何?”
楚千尘又答道:“从前在闺学里跟先生学了三年,稍有涉猎而已。”
前世的她也想在闺学多学几年,但是姜姨娘说,姑娘家不要学太多琴棋书画,还是要在女红上多下功夫,让她别再去闺学了。重生后,她每天要做的事多得不得了,也没空再去闺学浪费时间。
楚贵妃心里对楚千尘的轻蔑又添了三分,所谓“稍有涉猎”的意思就是样样都学,样样都不精。况且短短三年能学出什么样,楚千尘的琴棋书画最多也不过是入门罢了。
这时,楚千凰笑着道:“贵妃姑母,最近母亲开始教我和二妹妹管家呢。”
她似乎是怕场面太尴尬,出声缓和气氛。
楚贵妃扬了扬眉,有些惊讶。
沈氏教楚千凰管家不稀奇,竟然也楚千尘也教了……学习管家那是为人正室才需要学的。
楚千尘这丫头还真是心比天高,她缠着沈氏学管家怕也是故意做给昭儿看的吧,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为妾,未免自视甚高。
哼,自己还是侯府的嫡长女呢,可当年还不是入了太子东宫为妾,楚千尘一个区区庶女还要吊着堂堂皇子,简直眼高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