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宇心如擂鼓,热血沸腾,觉得爵位似乎触手可及了。
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激动,殷勤地对着康鸿达笑道:“康大人贵人事忙,真是劳烦康大人了!”
楚令霄也是欣喜若狂,心里猜测楚令宇是不是走了康鸿达的路子。
不过,他以为康鸿达会来接自己是因为皇帝的意思,觉得皇帝终于知道自己的忠心,是要给自己翻案了,感激地抱拳道:“康大人的恩德我铭记于心。”
楚令霄笑容满面地对着康鸿达表达了一番感激,又让姜姨娘先随楚令宇回侯府去,而他自己就随康鸿达进了宫。
姜姨娘的马车直到看不到楚令霄的背影才调了头,这一次,马车自然是朝着永定侯府的方向去了。
直到此刻,身在永定侯府的沈氏才知道楚令霄和姜姨娘回京的事,她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今日造访侯府的楚千尘。
楚千尘:“……”
楚千尘此前并不知道楚令霄回来的事。这段时日,宸王府都在为了王爷忙,谁有空去搭理区区的楚令霄,更不用说姜姨娘了。
当然是王爷最重要!
沈氏生怕女儿受这件事的影响,谆谆叮嘱道:“虽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发奇想地把他召回京,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尘姐儿,要是楚令霄敢使人来找你,你可千万别理会他,让王爷也别理会他。”
“你现在只要管你和王爷就好。”
沈氏一脸诚挚地看着女儿,就差直说,你当自己没这个父亲。
楚千尘微微一笑,瞳孔清澈明净。
唯有在意,才会恨到骨子里,对于楚千尘来说,楚令霄不过是一颗老鼠屎,根本就不值得被她放在心上。
她云淡风轻地说道:“回来就回来吧,没什么不好的。”
紧接着,她又平静地吐出一句话:“人回来了,才方便和离。”
她不动声色地对着江沅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查查楚令霄忽然回京到底算是个什么情况。江沅立即意会,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沈氏不接楚千尘这话头,垂眸端起了茶盅,看不出是惊是怒亦或是疑。
陈嬷嬷、冬梅等人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氏,总觉得楚令霄回京,恐怕府里又没个消停了,大夫人的清净日子这也没过上几天呢!
母女俩还没说上几句话,荣福堂那边就来人了,给太夫人传话:“大夫人,太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荣福堂。”
来传话的圆脸丫鬟战战兢兢,生怕沈氏不给面子,她回去不好交代。
果然——
“不去。”沈氏冷淡地拒了。
圆脸丫鬟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咽了咽口水,正想着是不是劝上几句,就听沈氏对陈嬷嬷说道:“腰牌和对牌,你拿去给太夫人吧。”
沈氏也知道太夫人是为什么找她,懒得浪费自己的时间与太夫人、姜姨娘周旋。对于侯府的中馈,沈氏并无留恋。
“……”圆脸丫鬟的心放下了一半,虽然沈氏不肯跟她去,但有腰牌和对牌去荣福堂,自己就算有一个交代了。
陈嬷嬷笑呵呵地应了沈氏的吩咐,赶紧去取了装腰牌和对牌的木匣子。
她不但没替沈氏觉得不值,反而觉得主子这是交出了一个烫手山芋。
侯府的中馈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楚令霄没出事时,侯府有他当差的俸禄,也有侯爵的俸禄,可现在这两份都没了。
永定侯府的名称虽然暂时保留了,但是只要一天没人承爵,户部就不发侯爵的俸禄。
而且,太夫人去年为了替楚令霄奔走,变卖了一些家产四处疏通,导致侯府现在是入不敷出,公中的现银根本没法维持大小主子每月的开支,尤其到现在太夫人与各房还不愿意削减用度。
沈氏在年前就提了几次削减用度的事,说侯府是在坐吃山空,但太夫人、刘氏她们根本听不进去,只会胡搅蛮缠,刘氏还说什么不会管家就别管家的风凉话。
楚家这一大家就没几个有良心的,陈嬷嬷觉得沈氏根本没必要为这些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费心费神。
陈嬷嬷亲自跑了一趟荣福堂,把腰牌和对牌一丢,就回了正院。
这一来一回甚至没用上两盏茶功夫。
“夫人,奴婢刚刚过去时,就看到太夫人正抱着姜姨娘抱头痛哭呢,看到奴婢过去,还问奴婢说,大夫人您怎么没去。”
“呵,毛病!”
“奴婢把腰牌和对牌一丢,也不管太夫人发不发火,就自己回来了。”
大丫鬟冬梅也是和陈嬷嬷一起去的,觉得方才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当陈嬷嬷丢下腰牌和对牌时,她也觉得痛快、解气。
沈氏也只是听听而已,根本就没放心上,更不会因为太夫人与姜姨娘而动怒,不值当。
她转头又催促楚千尘:“你说逸哥儿天天被揍?”
沈氏有些惊讶,楚云逸只要在京城,就会日日来她这里请安,可她全然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啊。
“是啊。”楚千尘煞有其事地说道,“您没听过一句话吗?要练好武,得先学会挨打。”
话是这么说,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人学会避开要害。
“逸哥儿平时都在王府练武,除了自己练,还得和其他人过招,他们谁有空就谁上,到现在他和他们过招还撑不过十招。”
“现在主要由云展带着他,每周他会有三天跟随云展去军营。”
“这小子性子倔,还真撑下来了。”
“娘,他要是哪天没回来,那就是累趴下了,干脆留军营了。”
楚千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随意地说了一些楚云逸在军营中的趣事给沈氏听。
沈氏一边听,一边喝着茶。
沈氏也知道云展是忠勇伯府的五公子,他没有依靠家族,只凭一己之力,从一个伯府不受宠的庶子,不到二十就以军功成了校尉,年少有为。
顾玦安排云展去引导楚云逸,那也是非常有心了。
这样的安排对楚云逸很好。
沈氏玩笑地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沐哥儿知道逸哥儿经常可以去玄甲营,都吃味了,这几天他都缠着我说他也要去军营。要不是我拦着,他已经冲去王府缠着你和王爷了。”
楚千尘心情好,非常好说话地提议道:“娘,那就让沐跟我回去住几天。”
楚千尘对着沈氏眨了眨眼,机灵如她,当然明白沈氏的意思。
楚令霄和姜姨娘回来了,这两天侯府肯定要乱,群魔乱舞,楚云沐年纪小,沈氏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要见识这些腌臜事,更不想去年三月的事重演。
“沐哥儿肯定高兴坏了。”沈氏扬唇笑了,笑意盈盈。
她这个女儿虽不是她亲手养大的,但是与她总是心意相通。
于是,冬梅亲自跑了一趟,去族学接楚云沐,出去时,还听到沈氏的声音从后来传来:“尘姐儿,我们得想想怎么和沐哥儿约法三章。”
母女俩兴致勃勃地商量起怎么连手坑楚云沐。
冬梅忍俊不禁,因为楚令霄的归来而产生的那股子压抑一扫而空。
冬梅前脚刚走,江沅后脚回来了,与冬梅在院子口交错而过。
江沅直接回了暖阁,对着楚千尘微微点了下头。
楚千尘看得出江沅应该查到了什么,就道:“说吧。”
她没打算瞒着沈氏,所以示意江沅直说便是。
江沅也就坦然地禀道:“王妃,皇上是大年初一让锦衣卫派人去幽州接的楚令霄,应该是康鸿达的主意。”
“康鸿达?”楚千尘挑了下柳眉,心里是惊讶的:康鸿达这个人可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那么,楚令霄又是借着谁攀上康鸿达的?
楚千尘只是惊讶兼疑惑,但沈氏却是了然,面色大变,全身如筛糠般颤抖不已,双眸猛然间睁大,眼白血红,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
沈氏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脸色变得铁青,心底更是弥漫起一股不适的恶心感,肠胃也随之翻滚。
她下意识地去捂嘴。
见沈氏面色不对,周围的其他人都吓坏了,惊呼不已:
“大夫人!”
“娘!”
楚千尘也吓坏了,心口发紧,想起了沈氏去年因为极怒吐血差点没命的事,沈氏的身子可经不起再次的重创了。
“娘,您冷静点。”
楚千尘柔声道,示意琥珀给沈氏抚背,她自己赶紧摸出金针,先给沈氏的三个大穴各刺了一针。
这三针刺得十分果断,效果立竿见影。
没一会儿,沈氏的脸色就缓和了不少,发红的双眸也渐渐变得清明,但是呼吸粗重,重重地喘息。
陈嬷嬷拿来一方温热的白巾给沈氏擦脸,冬梅小心翼翼喂她喝了两口温水,直到沈氏的呼吸也平复下来,两人的心总算放下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楚千尘一边给沈氏按摩手部的穴位,一边去问陈嬷嬷:“陈嬷嬷,怎么了,康鸿达有什么问题?”
“……”陈嬷嬷哪里敢随便说,欲言又止地往沈氏那边瞅。她怕这事说出来会污了楚千尘的耳朵。
沈氏捏着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叹了口气,轻声道:“康鸿达应该是瞧上了逸哥儿。”沈氏知道这件事也瞒不住楚千尘,干脆就自己说了。
说话间,她的眼底又浮现那种恶心嫌恶的情绪,此外还有针对某些人的轻鄙。
楚千尘听得一头雾水,不太明白沈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瞧上了”?
江沅看出了王妃没听明白,凑过去附耳低声道:“就是断袖分桃。”或者说,龙阳之癖。
楚千尘若有所思,有点懂了。
江沅也不管楚千尘理解了多少,继续道:“康鸿达有断袖分桃的嗜好,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江沅说得简单极了,生怕污了王妃的耳朵。
楚千尘明白了,康鸿达应该是瞧上了楚云逸,就跟楚令霄瞧上姜姨娘似的。
“康鸿达会出面,必是有人许以好处。”楚千尘徐徐道,“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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