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的就是和手帕交谈论书画,可是打从她娘家父母过世,打理中馈的主母换成了她那个有些刻薄寡淡的嫂嫂后,她就不得不靠教授这些名门贵女赚些束脩过日子了,加之手帕交相继出嫁,各有各的家事要忙碌,所以也就没机会再过过去那种与手帕交吟诗作画的闲在日子了,难得见尔芙喜欢她的作品,她自然是高兴的,登时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一把抓住了尔芙的手腕,便拉着尔芙往梢间的书房走去,特地从中挑选了几幅最满意的书画打开,让尔芙这个不通诗画的粗人挑选。
尔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满眼欢喜的戴氏,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看不出好坏,也不明白其中的意境,甚至连木兰辞的字都认不全,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喜好,从中挑选了一幅荷塘月色,一幅瘦金体的木兰辞。
好在,戴氏也知道尔芙不善此道,并没有拉着她多说,便与她一块回到了堂屋里落座,说起了小七的教育问题。
按戴氏所说,小七是个合格的皇室格格。
而尔芙却明白戴氏话中未点明的意思,那就是小七在某些举动上,算不得大家闺秀,甚至有些时候会有些跋扈、任性的举动,自恃身份颇高,待人并不算和善,不过在戴氏的眼中,小七年纪还小,还可以慢慢教导,所以并不需要太紧张,倒是没有体会到尔芙心里的小纠结。
戴氏想的倒是也不错,一来小七的身份本就高贵,堂堂亲王家的格格,自该是有股子傲气在的,只要小七不是仗着身份蛮不讲理、肆意妄为,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二来是小七年岁还小,小孩子本就是爱任性胡闹的,所以在戴氏这种年纪看,她这正符合天真活泼的性子,并不觉得有多么严重。
尔芙却找到了一种小时候父母所说的那种替她去开家长会时的脸红心跳的感觉,作为一个打小就暗藏熊属性的孩子来说,虽然她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不错,但是却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学时期的不写作业、上课说话,中学时期的染发、不穿校服,再到高中时期的伙同小伙伴翘课……那犯错都已经成为了常态,没少让老师把家长弄到学校去丢脸,只是那时候的她,并不把这事当回事,如果没有姥爷定下的惩罚的话,她会更加胡闹、妄为的。
但是现在,她表示好丢脸,好想把小七那个小疯丫头揪过来,看看她额娘这张红里透白的羞臊脸,这也就是在这个时代,这要是放到现代,她爹娘所处的那个被其他家长环视下的氛围里头,她都抬不起头来好伐!
呼……
脸红耳赤的尔芙,稀里糊涂的留下了给戴氏的赔礼,带着一身药味的瑶琴,抱着两幅装裱好的书画,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自己个儿的院子,一把就抱过了小九儿,仿佛寻求心理安慰似的喃喃道:“小九儿一定不要学姐姐,要乖乖的,做额娘的小棉袄,不要让额娘再经受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主子,您就别担心了,女先生也没有说什么!”一旁替尔芙拆头发的瑶琴,听着尔芙含糊不清的话,有些不解的对古筝眨巴眨巴眼睛,低声劝说道。
尔芙闻言,愣愣的抬头看去,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去跨院找到小七那个闯了祸,还不知道去找先生认错的疯丫头,就说我说的,罚她去给她的女先生侍疾,并且把训蒙文给我抄一百遍。”
作为一本康熙年间新生的儿童启蒙读物,训蒙文还未经过乾隆朝的贾存仁改编成弟子规,远不如在现代时候那么得出名,流通得那么广,不过在一定范围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尤其是在尔芙还特地寻找的情况下,自然将这本有些小名声的《训蒙文》弄到了府里,更是让小七、弘轩多次背诵、铭记于心,也是罚他们抄书用的最多的一本书。
对于尔芙的这种行为,四爷是格外的不理解,但是也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毕竟就他来看,这篇《训蒙文》还是值得一读的,对小孩子们的教导,也是积极向上的,所以还在朝堂上,提出了推广的想法,让编写这篇《训蒙文》的作者秀才李毓秀出了点小名气。
闷闷不乐的尔芙,吩咐古筝将女先生送给她的两幅字画,仔细收好,便疲惫地瘫倒在了小九儿的身边,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拨浪鼓上的镂空铃铛,逗弄着玩兴正浓的小九儿,轻声哼着哄孩子入睡的歌谣,结果不等小九儿睡着,她就躺在了床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本来很是不满尔芙安排的小七,一路急吼吼的跑来,正巧瞧见尔芙眼下泛青,满是疲惫的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便也不舍得吵醒额娘了,对着小九儿做了个鬼脸,便迎着追上来的瑶琴走去,“等额娘睡醒了,你告诉额娘,小七听她的话,去给先生侍疾了,让额娘不要再生气了。”
说完,小七有些脸红的不敢去看瑶琴的脸,忙火火的沿着来时的路就跑了回去,一进跨院就甩开了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径自钻进了内室,从填漆床底下翻出了那册应该被她烧掉的宋代绝版书,又自顾自的去净室洗干净沾满了灰尘的小脸,最后在书案上,亲手仔仔细细的用细棉布帕子擦去了书面上沾染的污渍,这才转身去给女先生认错了。
其实小七是爱玩爱闹点,但是却不是个糟蹋东西的人。
尤其是她本身对戴氏的才学,亦很是仰慕的,做梦都想要成为戴氏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知名才女,只不过小孩子也是好脸面的,她被戴氏教训,打得哭了鼻子,又被自家额娘训斥了几句,她那张小嫩脸就有些挂不住了,这才会伙同弘轩,将戴氏这本看得很重的宋代绝版书书偷出来,藏了起来,还烧了一本尔芙堆在书架上看腻歪了的话本子,捧着那些灰烬,对戴氏说是那本宋代绝版书被她烧掉了。
说白了,她就是想要讨回个小脸面罢了。
这次见额娘明明很累了,还要替她去给戴氏赔不是,她心里头是心疼额娘的,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碍着脸面,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去认错,如果不是她看到额娘那么辛苦的样子,她还是不愿意去给戴氏认错的。
“先生!”扭扭捏捏的小七,用宣纸将书册包好,一步一挪地来到了戴氏的房间外,轻轻叩响虚掩着的隔扇门,低声唤了一句,便恭恭敬敬地等在了房门口。
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工夫,上房和厢房廊下站着的宫女都直往小七的方向看,还未听见戴氏回应的小七,便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门,蹑手蹑脚地进了门,结果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戴氏的身影。
有些想不出来戴氏去向的小七,拧着眉头,离开了厢房,一出门就和戴氏走了个碰头,不经戴氏允许就进入戴氏房间的小七,有些心虚地退后了一步,俯身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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