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闻言,笑着丢给尔芙一记白眼,她就知道尔芙这妮子是有收藏癖的,甭管是什么首饰,只要是够漂亮的,这妮子不管自个儿需不需要,那都不会错过,弄得她不得不让工匠设计款式的时候都多做出来一套样品,不然那些限量出售的首饰怎么可能轮到尔芙来要呢……
少时片刻,春喜就捧着两套素银镶宝的头面,送到了尔芙跟前儿。
尔芙放下手里刚翻开几页的账本,抬手取过其中一个锦盒,随意打开,瞧着表面涂着清漆的锦盒,便已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到底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主儿,这种一看就是木匠成批成批打造出来的盒子,便是盒盖上的雕文都还算精致,却也不会当做好东西,她嫌弃地撇撇嘴儿,随口嘟哝着:“这是松木打的盒子吧,真是不精致。”
“买株还珠,这就是个装东西的匣子而已。”白娇满脸无语地扶额答道。
尔芙也知道这就是个盒子而已,但是这也是首饰的包装盒啊……
何为包装?
——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促进销售,同样一件东西,一个有着精致的包装,一个随便摆在旁边,在同等价格下,所有人都会选择有着精致包装的那一份,即便是这些精致的包装,最后变成累赘碍事的垃圾,却也会有人甘之如饴。
君不见,后世那些奢侈品大牌,哪个没有一个精致讲究的包装……
不过尔芙也没想现在就和白娇推广包装的重要性,还是打算先瞧瞧盒子里的东西。
尺余宽、巴掌长的盒子,分为上下两层,内里都有黑色的软缎做衬托,虽然未必比后世更为细腻的黑色天鹅绒衬托吧,倒是也不逊色分毫,尤其是在阳光的映衬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更为不算太光鲜映目的素银首饰,增添了几分光耀闪烁之美感。
打开盒盖,首先映入尔芙眼帘的就是更为华丽、精致些的顶簪和坠珠步摇。
步摇打磨得圆润光滑的簪杆儿上,镶嵌着掌心大小的半月形簪面,上乘累丝工艺打造出不规律的几朵桃花,桃花或是盛开、或是含苞待放,左右皆有勾勒出纹路的树叶和枝干做衬托,其间还点缀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蝴蝶翅膀的细微处,还用了金丝勾勒,再配上大大小小的彩贝,精致、灵动,活灵活现,且很合适过年时候的气氛,便是尔芙这个看惯了好东西的主儿都有一种要立刻掏钱买下的冲动。
顶簪和步摇的工艺相同,图案亦是一套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大体形状上的。
再看下层摆着的两对四支对簪,两朵大小不同的桃花并蒂而开,花心里点缀着几颗如小米粒大小的红玛瑙珠儿,边角处是鎏金工艺,更为闪亮些,配上同款花样的素银托镶红玛瑙石的耳坠,不论是单独簪戴,还是成套簪戴,都是极好的选择。
放下这套,尔芙又拿过旁边还未打开的盒子,这个盒子里是一套喜鹊登梅的头面,比起之前那套春桃贺岁的头面,还要讲究几分,尔芙还真有些不懂,这么好的设计,这般精巧的工艺,怎么可能会积压在库房里。
不懂就要问,在场也没有外人,所以她就直接直白地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白娇闻言,笑着摇摇头,轻声解释道:“你和我一样,都是犯了想当然的毛病。
你是堂堂亲王福晋,生来尊贵,过着金堆玉砌的富贵日子,从未为茶米油盐这些百姓人家最常见的小问题烦恼过,我虽然是生在民间,却从小就生活在商户人家,不论是我自个儿的娘家,还是嫁过去的夫家,都是当地响当当的巨富豪绅,虽然在地位上不如你尊贵,连庄户人家都不如,但是却也是不愁银钱,所以就不懂寻常百姓过日子那套勤俭持家的想法了。
这些素银镶宝的头面,其实就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高不就、低不成。
如你这般身份尊贵的女眷,要是带着这些首饰,出入正式场合,便显得太过随意,但是平日里,又会嫌这些首饰累赘,所以当你选择发饰的时候,一定会舍弃这种。
商户女眷又是最在意脸面,吃穿用度都恨不能样样比照着宫里的娘娘们来,发饰越是名贵越好,越是讲究、越是精致越好,也就不会选择这种银质发饰了。
而普通百姓,如你手里这套春桃贺岁的头面,一套下来就要五十两银子,谁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置办这么一套首饰呢,与其置办这么一套头面,还不如买上两支金簪,要是遇到个急着用钱的事儿,也更容易变卖。
因此,这些耗费好些时日才设计出来的银饰就成为了库房里的摆设。”说完,白娇就一脸无奈地摊摊手,将尔芙打开的两个盒子重新管好,交回到了春喜的手里,免得放在这里看着心烦。
尔芙耐心地听白娇说完,便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这些头面是很精致,分量却不太重,便是我要赏赐下面人,也不会选择这种华而不实的头面,还不如随便买上些实惠的发簪呢,看来这些头面就真要积压在库房里落灰了!”
白娇闻言,捂嘴一笑,满脸兴奋地指了指旁边眉眼清秀的春喜,柔声说道:“这些头面想要继续留在库房里积灰,也是不可能了,你刚刚不是已经大手笔地将这些头面都送给咱们店里的伙计了,说起来,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给我指出了一条新路,之前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如果让咱们店里的伙计戴上这些发饰做活招牌,想来咱们店里会迎来不少新客人。”
白娇满意地瞧着自个儿的手艺,一脸傲娇地冲着尔芙问道:“你看,我这手梳头的工夫还不错吧,要是咱们店里的伙计都戴上这般精致的发饰,咱们还需要担心那些客人不主动往咱们店里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