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表面上睡了一天的李简从自己的房舍中走了出来。
眼前的房舍相当密集,也是一般的四合院,但房间比王府殿阁要低矮的多,与民间的房舍高矮相当。
四合院南北正房和东西厢房被隔成了若干个房间,每一间里都住满了人。
这些小院一幢连接一幢,大量的王府宦官,宫女,杂役,校尉,官员,分别按亲疏远近等各种错踪复杂的关系被分配住在这些院落之中。
李简出门之后走了不远就进了夹巷,两侧俱是高大的红墙,走在这样的地方会叫人变得谨慎小心,内心隐隐有些畏惧。
想到自己做的事,李简的内心更加恐慌了。
每个路过的人,每一点异外的声响,甚至拐角处的一个阴影都叫这个小宦官无比紧张。
沿途有不少宦官在陆续点燃道路两旁的宫灯,天色昏暗下来,这些宫灯或是铜制,或是石制,十步左右便有一盏,宦官们给宫灯添上灯油,挑亮灯芯,过不多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沿途的灯火都点燃了。
在点亮灯火之后,李简反而更觉得害怕了。
四处是摇曳不定的灯火,一幢幢房舍象是掩映在鬼火之内,天黑后除了当值的人,大半的人要么吃了晚饭睡觉,要么就在当值,整个王府后院都并无几人行走。
李简战战兢兢而行,穿过夹巷后又是一片院落,只是此处院落稍小,而且多半是独门独院,门前还有一些矮小的花木点缀。
王府中除了后花园处,别处都不得种植树木,是为了防盗,防火,能在这里稍微种些花木的,显然是在王府内身份非比寻常。
事实亦是如此。
左侧的一排二十多间院落,都是七品以上官职的王府官员。
这些官员不能带家眷,在王府为官当然也得有住处,一般他们几年才会请假回家一次,平时除了在公事房办公,就是居于此处了。
右侧一排也有二十来间院子,则是承奉司之下的有品阶的宦官居所。
一左一右,也是泾渭分明。
李简一径向右,到了一处院落之前,犹豫片刻,便是敲起门来。
过不多时,一个小宦官来开门,彼此都是熟人,那人便将李简放了进去。
李简要拜见的人就在正堂里圈椅里坐着,两个立烛点亮着大半房间,那人手中拿着个精巧的铜炉,正在用心的拿着盘炉。
“李简来了?”那人年在四十左右,白胖脸,下巴上无须,嗓音倒不是太尖厉,瞟了李简一眼后,吩咐开门的小宦官道:“吴么儿,给你李简哥倒茶。”
李简听到“茶”这个字,几乎是要吓的蹦起来。
“张大叔,不必,不必。”李简哑着嗓子赶紧推辞。
“有事吧?”中年宦官便是承奉副张耀祖,在王府的地位仅次于左右长史和承奉正李富宁。
张耀祖挥了下手,小宦官赶紧退出去,正房之中就只剩下他和李简二人。
“没有出事”李简先下意识的否认,接着便小声道:“但殿下昨晚有些异样,我这心里是有些七上八下”
李简小声将昨晚之事说了,当然重点就是在那碗茶上。
“殿下明明半夜渴了,却一直未喝那茶,小的实在是有些害怕了”
张耀祖面沉如水,半响没有言语。
上一次在酒里下毒未能成功,完全是出于意料之外。
荣王殿下虽然是青年,但平时又不需要劳作,连几百步的距离都是坐着两人抬的肩舆,自己懒怠走路。二十来岁的人身体素质就相当一般,也就是年轻还没有发胖。一般的亲郡王,到三十左右就胖成球了,这也是朱家皇室的通病。
原本以为剂量是足够了,荣王殿下酒也没少喝,结果楞是一个没事!
酒中下毒是不成了,但事情也是做下来,如果除不掉朱载墐,将来一不小心翻出来,个个都是凌迟的罪名,索性便是只能将心一横,再次令李简在茶水里头下毒。
但是从李简的禀报来看,怕是殿下对身边近侍是真有了疑心,能忍住半夜口渴不喝那茶,问题已经是相当严重了。
此前翻看医书,可能是一种姿态,也可能是警告所有人。
但不喝李简半夜倒的茶,可能荣王直接怀疑的就是李简本人了!
这可大大不妙!
虽然张耀祖内心盘算颇多,但时间也就过去短短一瞬。
他思忖片刻后便笑着对李简道:“你也甭自己吓自己,咱家在京师还给皇爷当过值呢,半夜倒了茶不喝是常有的事,要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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