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三十三总觉得自己正在一个梦境之中,可问题就在于这个梦境是那么的真实,无论是画面、温度、气味、触感……一切的一切,都和真实别无二致。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是一个梦境?他脑袋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三十三想起了一个旧纪元流传下来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后来变成了一个成语,叫做“庄周梦蝶”,是讲古时候一个叫做庄周的人,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可他梦醒之后却陷入了沉思——究竟是庄周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庄周呢?
三十三感觉自己也陷入了这么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之中。
他决定做个简单的测试——
很多人都说,梦里是感受不到痛觉的;或者说,剧烈的痛觉能够把人从梦境中唤醒……
他捋起了防护服和作训服的袖子,露出了一截胳膊。
冷风一吹,暴露在外的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这还不是最真实的,三十三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上那些细微的刺痛感,就好像有无数比汗毛还细的针在扎他一样。
这是因为棱石盆地里的辐射浓度极高,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下,皮肤很快就会发生病变……轻则红肿、水疱、脱皮,重则直接整块皮肤溶解,甚至演化成皮肤癌。
在把胳膊露出来的那一瞬间,三十三的心里便咯噔一下——这么逼真的辐射效果,梦境应该是模拟不出来的吧?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将匕首尖抵在胳膊上,轻轻用力往下压。
疼痛当即从匕首尖刺入的地方传来,殷红的血珠也随之被挤出,三十三整个人一个激灵,立马把刺进去大概半公分的匕首给拔了出来。
“是真的……不是梦境。”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甚至来不及第一时间去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我还在棱石盆地……任务没有完成……援军的战舰也没有抵达……我没能安全离开……依旧被困在这个该死的营地里面……”三十三的呼吸渐渐粗重,他似乎变回了当年那名年轻的士兵,站在如死一般寂静的营地里面,惶恐地环视着四周。
视野所及之处都被帐篷都挡住,三十三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有不远处燃烧的火焰在风中噼啪作响,火舌继续舔舐那些被烤焦的老鼠残骸。
“或许……我应该去找个制高点,看一下营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十三自言自语道,可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却发现任何一个方向都找不见哨塔的踪影。
虽然在这个时代,野外营地的主要监视手段靠的是停留在高空中的无人机,但在恶劣的野外环境中,无人机的可靠性是一个大问题,传统的方式依旧没有被彻底抛弃——所有二十人以上规模的营地,哪怕只有一个帐篷,按照《外勤军团野外行军及驻营守则》,都必须有一座用来供哨兵了望的高塔,这种哨塔可以是用土石临时堆垒起来的,也可以是用随军携带的模块化建材组装的,总之必须要有,而且得有人二十四小时在上面轮值。
像这样的营地,不可能连一座哨塔都没有!
三十三试着回忆营地建立时的画面,可他完全记不起来那时候他们有没有搭建哨塔了,反而是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混乱。
就算有士兵想要偷懒,也肯定会被小队长或者指挥官强制要求搭建哨塔——除非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然任何人都不能违反这个《守则》。
难道是哨塔被拆掉了?或者是因为某些意外倒掉了?
三十三想了想,决定放弃寻找哨塔的想法,而是先爬到就近的帐篷上去看看营地里的情况——反正这些帐篷够结实,内部还有用钢管搭成的骨架,支撑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的重量绰绰有余。
可就在他想要迈步的时候,却发现脚底下黏糊糊的,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站立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差不多有一公分深的小水洼……不,小血洼。
“血?!”
三十三眼角一跳,立马低头朝自己的胳膊看去,只见伤口处血液正在泊泊不断往外流,沿着他的肘尖不断地滴落进血洼中……
“不可能?!”
三十三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思考,但在恢复之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就是不可能——先不说这么小的伤口是怎么在这短短十几秒钟里流出这么多的血液的,光是这致死量的失血,就足以让他休克了……不止休克,就算把他整个人塞进榨汁机里,他一个人的身体也榨不出这么多血来。
可现在三十三不仅没有晕过去,就连乏力虚脱的感觉都不怎么明显。
如果说这些血不是自己的,那会是谁的?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帐篷地面,有着无数道血液组成的“小溪”,这些小溪蜿蜒曲折,但最终都汇集到了他的脚下,这个小血洼就是这么形成的。
是其他人的血?!
营地里的人都死了吗?
三十三的心脏如同鼓槌一般一下一下地擂动着,他弓着身,端起枪,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打量着四周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
不……这里似乎不是棱石盆地……
那些帐篷让三十三感到熟悉,但这种熟悉感又十分地错乱……他记得棱石盆地里的营地用的是半永久式建筑,因为整个实验流程长达一年多,所以实验室和护卫部队的营房都是用复合式板材搭建的,除了扎营的头两天用帐篷过渡了一下之外,整个营地里应该是不存在帐篷的!
“我不是在棱石盆地?那我在哪里?”
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响起,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这些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它们将三十三围在了中间,
那些东西在不断地靠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