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身上,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无需说什么。
龚九又一次给靖婉把脉,其实靖婉觉得多余,这一天下来,多少次了,她又没如何,还能出什么问题,不过,自家夫君执意,而龚九每一次把脉也毫不含糊,瞧着是让他一个时辰一次,他也不会敷衍了事,算了,把脉而已。
不过,这一次,龚九把脉的时间好像格外的长了些,靖婉神游了一会儿回来,都还没结束,心头不由得一咯噔,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鸿渊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等到龚九收手,“怎么?”
“回王爷,王妃的身体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不过,今日连反把脉下来,属下意识到一个问题,王妃中了眠蛊,这是可以确定的事实,孙宜霖让拂容解了王妃的眠蛊,带王妃离开白龙寺,照理,不管是什么蛊虫,是引出了体外,还是在寄体内死亡而消失,寄体内蛊虫存在的痕迹都会保持将近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然,从王妃的状况来看,她体内没有半点蛊虫存在过的痕迹。”
靖婉坐正了一些,李鸿渊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正色。“去将拂容带过来。”
本来,靖婉是准备回京之后再处理拂容跟孙宜霖的,具体要怎么做,到时候再说,不过现在看来,拂容说不得另有用处。如果说她要害靖婉,一开始的表现就不对。
靖婉见到拂容的时候,倒是有点意外,怎么说,她比预想中要好得多,看上去只是面容差了一下,不像是受过刑的样子。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视自己依旧是靖婉的丫鬟,不忘本分。
“拂容,你是用什么方法给我解的眠蛊?再有,之前我身上的的确确是被下了替身蛊,是不是?”看着拂容低眉敛目,“拂容,你真的不打算说点什么?”
拂容沉默了片刻,微微的抬头与靖婉对视,这已经逾越了,从完整的学了规矩之后,她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拂容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出身,而那些悲苦悉数隐瞒了下来,“……是那位礼部尚书苏大人为巡抚的时候保住了奴婢的清白之身,他不是启元的人,而是前魏的人,身份还不低。他们给明明给了奴婢悲惨的命运,却还要奴婢为他们效命,又凭什么呢?奴婢即便出身低贱,也好歹是一条人命不是,有些东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好,靖婉也听明白了拂容的意思,那就是,那些人主宰她的命运,她愤怒不甘,还想着要报复回去,然而,她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还是贱籍身,没有那个能力,于是就借力,这借力的对象当然就是晋亲王。
所以,她温顺的接受那些人赋予她的任务,给靖婉下了蛊,本质上不是要伤害靖婉,而是要激怒李鸿渊,她相信,李鸿渊最后一定会查到前魏的头上,届时,前魏多少都会付出代价,一个国家付出的代价,再小,也远远超过她本身的仇怨了,尽管可能依旧不能叫真正的罪魁祸首如何,但是,至少也能稍有安慰。
别说靖婉,连李鸿渊看着拂容,那眼神都有一丝丝的改变。
还真没看出来,拂容竟然是如此的性子,内心的刚烈始终没有被磨平,认命也不认命,看起来温顺无害,但是,一旦超过了她能忍受的底线,那么她会暗暗的亮出利爪,凭借她的聪颖才智一点一点的布局,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拂容想要借李鸿渊的力收拾前魏,目的已经达到了,尽管,就算她没做什么,李鸿渊也照样不会放过前魏。然而,她做跟没做,性质是不一样,更何况,她还又准又狠的踩中了李鸿渊的软肋。
李鸿渊轻笑一声,像拂容这样的女人,大把大把的存在,他从来就不放在眼里,如今却被狠狠的利用了一回,这种体验也是够新鲜的。
靖婉看了他一眼,她能够从中读出危险,不管他在自己面前如何,但是,他有着绝对的骄傲,在他眼里,拂容就跟蝼蚁一样,被蝼蚁摆一道,心里能痛快才奇怪了。
只是现在,这不是重点。
“拂容,眠蛊跟替身蛊,是怎么回事。”
“回王妃,这事儿还要从奴婢母亲的真实身份说起,他们都以为奴婢母妃是一普通女子,这一点倒是没错,但也不全对,奴婢母亲其实是南齐人,摆夷族。……”
说道这里,靖婉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了。
“年幼的时候,父亲常年不在,几乎日日与母亲为伴,那时候,她与奴婢说过很多东西,反反复复的说,或许不理解,但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记不住都难。关于她的身世,说得倒是比较少,隐约记得,她好像是摆夷族族长之女,加之养蛊的天分很高,是内定的圣女,不过,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背井离乡,处在前魏那样被人掌控生死的境地,都没有再养过蛊,不知道是不能再养,还是有什么原因,使她死都不再养,而关于摆夷族的蛊,她全部都有告诉奴婢,只是,只说了中蛊之后的征兆,以及解除的办法,至于怎么养蛊,却是只字未提。在她‘临终’的时候,给了奴婢一颗珠子,一颗能解百毒,化百蛊的珠子,据说是摆夷族传承了千年的圣物,因为它,王妃体内的眠蛊跟替身蛊被化了,也是因为它,在王府的时候,奴婢才能从龚府医院子里拿到那些药。”
“把珠子交出来,本王可以饶你不死。”
拂容沉默,目光低垂,从靖婉靖婉手腕上的佛珠掠过。
李鸿渊冷笑一声,“不交?等你死了,本王总能找出来,带下去。”
“等等,”靖婉按照李鸿渊的手,她想起,之前拂容跟她说过一些似有深意的话,现在回想起来,“拂容,那颗珠子,是不是在我身上,从你给我解了蛊之后,就一直未曾拿回去?”
“王妃之恩,无以为报,奴婢这样的人,拿着它也没什么作用。”拂容这是变相的承认了。
“可是,你放在什么地方的?我身上现在连一个荷包都没有。”这么久了,身上多出一样东西,不可能完全没察觉。因为疑惑微微低头,然后,目光突然定在佛珠上,这是她身上唯一的珠子,问题是,可能吗?靖婉伸手,一颗一颗的拨弄。
“那颗珠子比较奇特,能在一定范围内改变模样,只要差不多大小,它会变成与它最近的珠子的模样。”
所以说,她这串佛珠里面,其实早就混入了一个异类?靖婉的表情有点木,这是,虫子能逆天,珠子成了精?
虫子的作用,还能勉强认为是虫子体内有针对人神经、激素或者其他的东西。
这珠子呢,难不成里面还存在着类似变色龙体内的某些东西?可是变色龙那是活的,活的啊。
就算是本身的存在就不科学,靖婉遇到不科学的事情,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接受。
李鸿渊握着靖婉的手腕,接受度比靖婉高多了,这样的好东西,千方百计也会弄来给靖婉,现在既然在靖婉身上,那就更加不客气了,不过,给靖婉用的,自然要确保绝对的安全,因此,李鸿渊直接将佛珠取下来,交给龚九。
无需李鸿渊交代,龚九也知道他的用意。
龚九身上的毒不在少数,而之前阮芳菲住的屋子,也能找到不少蛊,要验证作用很简单,至于这安全性,其实这段时间,靖婉一直不离身的带着,身体没出现异常,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如果有害,哪怕及其的微小,这么长时间,多少都会有征兆了。而如果是需要几年才会显现出危害,那么便是李鸿渊,大概也不会等那么久,再疑神疑鬼,也没到这个地步,不佩戴不适用,导致的可能是宝物蒙尘而已。
验证的结果相当的明显,那些蛊虫碰到佛珠的时候,转瞬间就成了飞烟,无影无踪,而让兔子带着佛珠,龚九用各种各样的毒的洒在它身上或者直接灌下去,毒死成百上千的人都绰绰有余的,兔子却依旧活蹦乱跳。
听到的,自是没有见到的来得震撼,这珠子,果然是好东西。
“知不知道这珠子的作用范围?”李鸿渊向拂容问道。
“王爷赎罪,奴婢并不知道。”她从她娘手里得了东西,从来就没有机会验证,或许有过,比如毒什么的,毕竟,她曾经大概也碍着其他姐妹的路了,不过,无知无觉就被解决了,她自是无从得知。
“王爷,属下此刻倒是知道一些。”龚九道。
李鸿渊对于他近段时间时不时的冒出一些记忆,倒也习以为常了。
“摆夷族的圣物,的确有着这样的作用。针对蛊虫,直接接触,就是方才所见,如果不接触,则需要一些时间,最多三天,佩戴圣物,蛊虫基本上没有近身的可能,万一出现意外,对寄体也不会造成影响。跟任何毒一样,最大的效用范围是一丈。”
身为蛊虫的绝对克星,却又被奉为圣物,还真是有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