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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眼中滞了滞。
她早前那枚已经让白巧还于了老太太,过后,她便再未插过步摇,只在鬓间随意别了枚素玉簪子方便。
见到柏炎拿着一枚步摇走出,苏锦眼中意味复杂几许。
“定情信物。”他伸手替她插在发间,她仰首看他,步摇在一侧轻轻晃了晃,亦如当日,她自暖亭下的台阶处,步步走向他时,步摇别于鬓间,在晨曦下清晖摇曳,绮丽动人。
亦只有这枚金翅蝴蝶镶翡翠牡丹的步摇,才衬得上他眼中的她。
“好看……”他也仿佛只看了一眼,便不多看。
苏锦心底想,似是今日第二次见有人害羞了……
他照旧牵上她的手,没有特意说话。
她亦未松开他的手。
他好似便心中踏实了一般,只是,未敢再正眼看她,只用余光瞥向那枚金翅蝴蝶的步摇,果真一步一摇,在晌午的阳光下明艳动人,步摇上垂下的金丝镍片声声作响,好似蝴蝶展翅一般,便是不看,亦能声声缀进他心底。
他想,这名字果真取的好。
等到做同心结处,正好是晌午后清闲之时。
掌柜意外,同心结鲜有当事人两人自己来的。
见两人都似是略有拘谨模样,掌柜过来人般笑笑,“家中可允了?”
柏炎和苏锦都抬眸看他,些许茫然。
此事,还需家中作允?
显然两人都是不知晓,掌柜呵呵笑道,“这同心结可不比旁的信物,是取二人发丝置于同心结内,取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既是女子向男子表明心迹的定情信物,亦是男子予以承诺,这同心结只能结一枚,照说都要家中允诺才能做。”
言外之意,都需得双方父母看过,否则,若是日后亲事不成,亦或是日后和离,这匆匆结过的同心结便尴尬了。所以同心结多是儿女父母遣人送来的,他二人这样的极少,掌柜才会问起家中父母可曾看过?
掌柜还欲继续滔滔不绝,柏炎目光却适时瞥过。
那目光凌冽里,带了几分煞气。
瞬间让掌柜心中吓得抖了抖,当即收了声,“二位,请各取几缕发丝。”
苏锦不知掌柜何故,一侧,柏炎却已取了一缕青丝,正欲交给掌柜。
“柏炎。”苏锦开口唤住他,心中似是坠了一只兔子般,忽得不安。
掌柜看傻眼,敢情,这还没谈好?
柏炎却坦然笑笑,“阿锦,你缺我一枚定亲信物。”
苏锦语塞。
他亲自伸手自步摇处,绕下一缕青丝,递于掌柜处。
掌柜迟疑,“确定……了……?”
掌柜目光本是准备看向苏锦的,却见一侧的柏炎似是已快没有了耐性,掌柜当即起身。
店中平日里做同心结的材料就在一侧。
只见掌柜将两缕发丝交错至于同心方胜中,又用针脚一针一线缝好,后再娴熟将两股红绳拉在一处,绕成回环,再辅以抽紧和反复,最后结在同心方胜的几角,逐一编结,再用用针脚将多余的部分扎回两侧。最后,两端红绳一扯,一气呵成。
竟是半个巴掌大的精致小巧的同心结。
这样的同心结是可以随身携带的。
掌柜偷偷瞥目看向柏炎,应是满意,掌柜这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遂双手呈上,递给苏锦,“姑娘收好。”
苏锦接过,轻声道谢,正准备递于柏炎。
掌柜赶紧唤住,“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这是……”掌柜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这是洞房花烛的时候给的……”
苏锦眼睛眨了眨,洞房……
苏锦眼睛眨了眨,脸颊上一侧一抹绯红浮起。
有些懵住看向掌柜,忘了移目。
柏炎低眉隐晦笑了笑,遂牵了她起身,轻声道了一句,“走了。”
半句未言其他。
苏锦亦是半怔忪状被他拽走。
掌柜看了看柜台上留下的那锭银子,又看了看方才离开那两人的背影,口中忍不住轻轻长“嘶”了一声,今日这事还真是有些奇了。
掌柜笑了笑。
……
又许是掌柜先前忽然提及“洞房”两个字的缘故,柏炎和苏锦都有意敛了声。
苏锦早前对同心结知晓的便不多,亦不知晓同心结还有这等说法。
还猜不到,柏炎早前可曾知道……
眼下,苏锦只觉掌心的这枚同心结好似一枚烫手的山芋一般,扔不得,舍不得,亦在手心里灼得心底躁动不安。
许是这一路两人心中都各想着事情,再等驻足的时候,已至洛城府衙处。
府衙牌匾上几个工整的大字清晰映入眼帘。
不远处看去,还算巍峨庄严的洛城府衙牌匾下,似是只靠着一个没睡醒似的衙役在守着府衙大门处。
许是洛城太小,衙门口很是冷清,这衙役也呵欠连天。
柏炎同苏锦上前,那衙役也没抬眼,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懒洋洋道,“来鸣冤的到前面击鼓,力道轻些,多年未用过了,锤坏了要自行负责修缮。来告人的先自行备好状纸,进门左转投递,升堂前一日会有人通知,没有状纸不予受理。报婚书的先自备婚书,进门右转排队预案……”
衙役慢悠悠念完,而后又是一个哈欠。
再等抬眼皮子时,眼前已没有人了。
“哟,”那衙役叹道,“这么急急忙忙的,那便是报婚书的了。”
入了府衙右转偏苑,并未多少人在排队。
报婚书,等于将婚书登记在册,日后有迹可查。
登记在册后,府衙会发放一份印有府衙官印和鸳鸯图案的官方婚书,便等同于这段婚姻得了官方认可。
洛城不大,平日里官司案件不多,府衙也就管婚书的衙门事忙,配备的人手也多。
“这边。”得空位置的主事官唤了一声。
等候的只有柏炎同苏锦。
柏炎正好牵了苏锦上前。
那主事官粗略打量了一下柏炎同苏锦二人,从相貌气质到穿着打扮,也并未多问旁的话,就道,“婚书请二位呈上。”
柏炎看了看她,苏锦心中叹了叹,递了前去。
原本见他二人的穿着打扮不似有猫腻的样子,主事官也不准备为难,只是冷不丁看了眼这“婚书”,主事官心中一咯噔,遂即抬眸看了看他二人,眼神又颇有了些微妙。
再寻了那衣衬上的血字看去,字迹还算工整,也印有双方手印,是婚书无异。
主事官识人无数,但亦尽责,眼下,又再次看了看苏锦,循循善诱,“姑娘,你老实说,不必害怕,你这婚书上手印,可是被歹人胁迫的……”
苏锦和“歹人”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