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大雪,看到断流的运河方才见识了什么叫冷,然后便就体会到了烘鞋器的好处。
俗话说“寒从脚起,脚暖身暖”。有了烘鞋器,无论什么时候他的鞋穿起来都是暖烘烘的,坐车时甚至连脚炉也不用。
而且车轿再好,到底空间有限,活动所阻。所以每当天晴出太阳的时候,谢尚很愿意裹着雪褂子下车来跟车夫一样地小跑活动手脚。
有几年天天晚跑的基础,谢尚现跑得一点不比车夫们慢。看得车夫们一个个惊诧不已,纷纷赞叹谢尚能文能武,文武双全。
谢尚出了风头,自是得意洋洋,越发跑得起劲了,以至等到京城的时候,谢尚已经能一气跑五六里路,相当于红枣前世的三千米跑!
皮靴跑汗了脚也不怕,上车后烘鞋器一烘就又是双暖和干靴。
谢尚尚且如此,跟谢尚出门的小厮车夫就更感念了。
皮靴帮高鞋厚,即便有炕有熏笼也得人拿手里不停翻转才能玩全烘干。
车夫小厮们见天的跑腿,出门在外媳妇不在身边夜里便不似谢尚能有人给烘鞋。但现在有了烘鞋器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每天早起从客栈出来前给烘鞋器加了炭,可揣怀里可以一直暖到中。午饭后换一回炭又能温到进客栈。
客栈里有炕,用不上怀炉,正好用来烘靴——如此不过三天,烘鞋器搁小厮马夫们嘴里就成了“铜夫人”。
如此加上夏天的“竹夫人”和媳妇,小厮马夫们苦中作乐相互间吹起牛来都夸说自己有“一妻两妾”,三个老婆。
谢尚偶然听到也是莞尔……
正月二十二,谢尚进了京,谢福来城门外长亭迎接。
两下里见面,谢尚亲扶起跟他行礼的谢福笑道:“福叔,别来无恙!”
“我爹现是在家还是去了衙门?”
对于《四书文理纲要》印媳妇名字这件事,谢尚最担心的其实是他爹的反应——他爹可不似他娘,好糊弄!
而过去三个月,他爹的家信对此却是只字不提。
由此谢尚对于即将见到亲爹颇有点惴惴。
谢福含笑告诉道:“老爷今儿没去衙门,正在家等着尚老爷!”
谢尚卒……
“福叔,”谢尚跟他爹的心腹打听:“我爹看到我寄给他的《四书文理纲要》了吧?”
谢福点头:“老爷还在陕西的时候就见到了!”
“那我爹说什么了呢?”
谢福笑:“尚老爷一会儿见了老爷就知道了!”
竟然是滴水不漏。
谢尚眼见探不到话就不问了,显荣却急了,瞅他爹眼错不见的时候跟谢尚告求道:“老爷,您要是明儿一早没见到我,千万跟我爹问一声,别叫他把我给喂了狗!”
他想留个全尸。
一脑门心思的谢尚听笑了,安慰道:“哪至于?”
“顶多是打断了你的腿罢了!”
显荣……
“爹!”谢尚进屋给坐在炕上看书的谢子安请安见礼后试探问道:“您今儿为儿子都没去衙门?”
闻声谢子安方道免礼,然后方道:“避嫌!”
谢尚恍然,一时便不知如何措辞,谢子安却道:“昨儿圣旨下来了,今年会试的主考官、同考官、阅卷官人选都定下了。”
“你今儿刚到且好生歇息,明儿起我再给你仔细讲。”
谢尚看他爹对他冷淡,连坐也不叫坐,心里难过,情绪有些低落:“爹!”
看到站起来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委屈,谢子安终于不装了,啐道:“还不去洗头洗澡换衣服,外面走得这么脏,还想一来上我的炕,做什么梦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谢尚想起他爹的穷讲究,高兴了,立刻跟猴子一样蹿到他爹跟前挨着坐下道:“爹,我想着今儿要见你,昨晚还特地泡了澡。玫瑰浴盐泡的,爹,你闻闻香不香!”
谢子安嫌弃:“昨晚洗的早,今早没走道吗?”
“还不快去再洗一回!”
“爹,”谢尚抱着他爹的胳膊哀求:“我要跟你住!”
“啧!”谢子安听笑了,讥讽道:“多大的人了,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奶妈?”
“住东屋,没商量!”
幸福来得太突然,谢尚再次确认道:“爹,是您这正房是东卧吗?”
谢子安扬眉:“你以为我这里有几间东屋?”
“不是地方实在不够,我会留你?”
“哎!”谢尚欢欢喜喜地答应洗澡去了。显荣见状磕了一个头也跟了出去。
他爹的主子没跟他主子发火,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