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两个从被日本占领的法属印度支那北部逃出来的华侨来到了星加坡。两人一个叫张海德,一个叫李林,都是当地华人小社团的首领,在陈嘉申组织的南侨总会里有一个委员的位置。张海德在河内有一个很大的甘蔗糖轧制厂,李林则是北部地区有名的捕鱼联合公司老板,两人在当地都是有名望有财富的华侨。
两个人出逃的很狼狈,历经一个多月一路讨饭来到半岛顶端的星加坡,逃到暹罗这个佛国时,李林为乞讨方便还剃光了头发冒充和尚。来到星加坡陈氏大厦门前时,穿着破破烂烂的两人已经好几天没吃一口饱饭了。
在一个隐秘的小会议室里,陈嘉申与马迁安接待了两位“大胃王”,马迁安亲眼看着他们吃掉了一大桶热汤面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暗中咧了咧嘴,不过为他们身体考虑,不能再加了,喝点面汤消消食吧。
李林原先是个胖子,这从陈嘉申口中亲热称呼对方为胖子可以得知,但现在却变得苗条许多,脸上的面皮松弛下来显得很老,其实他只不过45岁。
张海德也是个40多岁的汉子,一个多月的逃亡生活使昔日这个颇有威严的小领袖也变得憔悴不堪。
张海德终于抛下筷子,稍带一丝羞赫看了看桌子另一边装作看报纸的陈嘉申,又拉了一把还在喝汤的李林,扭捏一番终于说道:“陈主席,我们两个现在身无分文了,来投奔您老人家,您收不收啊?”
陈嘉申闻言马上放下遮住脸孔的报纸,看着两人爽快的回道:“海德,看你说的,我不冲你们曾经捐献过大笔银钱支援国内抗日,就冲我们都是华人,就冲你们来找我陈嘉申,我哪能不管你们,就留下吧,你们也很有才华,我看看给你们安排个职位,先委屈你们了,等你们那里赶走了日本人,我再送你们回去。”
两人一听陈嘉申如此敞快,不禁又是一番感谢,随后絮絮叨叨的描述逃亡的惊险故事。
马迁安端详了两人一会儿,见两人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中,废话连篇的。他不想听这些,就开口询问道“恕罪恕罪,张先生李先生,你们从印度支那那里出来的,能不能描述一下那里的情况,我们也对那里发生的情况感兴趣,也许能帮上你们的忙。”
两人顿住口,先看了一下陈嘉申,见陈嘉申不以为意还给马迁安的不礼貌开脱了一句,意识到马迁安在陈嘉申心目中的地位,对马迁安的神态又加上了一层敬重。
刚才两人在与陈嘉申寒暄的时候,就知道陈老先生旁边这位穿着一身工装,屁股后面别了一大排螺丝刀和钳子的家伙是陈老先生最主要的助手。至于这位助手为什么不穿象征身份的笔挺西装,不将皮鞋擦得亮一点,他们猜测这个马迁安可能有点怪癖。
见“工装助手”拿出一个大笔记本一支钢笔,显然要记录两人将要说的情报,张海德神情黯淡了下去,连连摆手道:“马先生,不要记录了,跟你说实话吧,我知道你可能嫌我俩废话多,但实际情况是我们也没别的话说,这河内的事,我也说不下去啊,想都不愿意想,一想我就要哭。”
气氛骤然凝重起来,显然张海德是遇到了巨大的不幸,马迁安马上收敛了自己的态度,合上了笔记本。
张海德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一脸的悲怆。
现在显然不是交谈的时候了,马迁安站起身安慰了张海德几句,无非是保重身体,钱没了再去赚的话语,看看张海德没什么反应,马迁安准备出去了,反正人都来了也不差一两天,早晚他都会说。
听到开门的声音,张海德睁开眼见马迁安要向外走,抬起手叫了一声:“算了,马兄弟回来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说说。”
李林也补充了一句道:“听听吧,可能对你们有用,我也来说说,反正都过去了。唉!”
见马迁安回来,张海德深深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马迁安听得聚精会神,而且他也知道了张海德与李林不是东拉西扯不谈正事儿的人,他们思维清晰谈吐有据,实为是有头脑之人。
日军9月份突然开到河内,法国驻军按《法日协定》未做丝毫抵抗。生活在印度支那北部的华侨对此毫无所知,等到发觉已经晚了。在这块土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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