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在警车的护卫下,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缓驶进滨海市公安局大院,车子刚刚停稳,两个黑糊糊的身影就迎了过来,市局副局长孙志军抢先一步,拉开车门,恭敬地道:“王书记,真是抱歉,这么早就把您请过来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下了车子,拿纸巾擦了下鼻孔,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是早了点,昨晚上好像感冒了,身体很不舒服,勉强才起来。”
“王书记日累万机,真是辛苦了,要多注意身体啊。”范幺六忙凑了过来,小小地拍了下马屁。
王思宇竖起眉头,拿手指着他,没好气地道:“你小子,总是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难道用正常手段,就不能突破了吗?”
“王书记批评的对,我一定尽快改正。”范幺六自知理亏,有些心虚地退到后面,讪讪地笑了起来。
“人在哪?”王思宇皱眉向前走去,边走边问。
孙志军落后半个身位,踮着脚,小声道:“还在审讯室,那里太冷了,要不带到会议室吧?”
王思宇点点头,停下脚步,轻声道:“也好,你亲自做记录,今天的事情,不能和第二个人讲,要有保密三年的准备。”
“明白!”孙志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他和范幺六,也就真正地成为王书记的心腹了,因为,有需要共同保守的秘密。
来到楼上的小会议室,王思宇进屋就打了几个喷嚏,孙志军不敢怠慢,忙拿了毛毯,给他披在身上,又沏了茶水,借着这个难得的时间,把市局近期的工作做了简要汇报。
借着打黑的势头,孙志军现在的人气很高,在普通干警之中的威望已经树立起来了,只是有些毛守义提拔起来的干部,对他还有些抵触,为了切实掌控局面,公安口的人事调整,在所难免。
王思宇默默地听着,半晌,才皱皱眉,轻声道:“要学会和反对自己的人共事,不能光靠调整人事来解决问题,都搞成支持自己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身边留几只老虎,能让人清醒,省得白天睡大觉,犯前任一样的错误。”
“王书记教育的是!”孙志军是真的心悦诚服了,在如今的官场上,敢于这样说话的人,当真是不多了,这位王书记,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又轻声道:“以后要主持全局工作,也要注意这一点,派性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不管以前是谁的人,现在听你的话,跟着你走,就是你的人,即便以前有些个恩怨,也要放一放,做单位的一把手,有时胸襟比能力更加重要。”
孙志军连连点头,一脸恭敬地道:“是,是,王书记说的极是,我脾气暴躁,容易与人发火,在这方面,确实要向老郝学习。”
两人闲聊着,约莫七八分钟的功夫,江贺之便被带了进来,他进屋之后,快走几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道:“王书记,我愿意全部坦白,只要能放了苦儿,我愿意把全部的事情都讲出来。”
王思宇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轻声道:“老江,你放心好了,苦儿没事,上班以后,我就打个电话,让他们马上放人,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要这样,冷静一下。”
说罢,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范幺六一眼,眼里满是责备之意,他是提倡阳谋的,很反对用欺诈的手段来做事,上次已经警告过这小子一次,可他竟然不长记性,总是想投机取巧,抄近道,走捷径,搞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让王思宇有些恼火。
范幺六倒也自觉,咧了咧嘴,就悄悄退了出去,把房门关好,拉了把椅子,守在会议室门口,这次的讯问内容,非同小可,自然是要严格保密的,不能让外人听到一句。
把江贺之让到沙发边坐下,王思宇亲自沏了茶水,递过去,看着那张极为憔悴的脸庞,微微皱眉,轻声道:“老江,他们打你了吗?”
江贺之欠了欠身,低眉顺目地道:“没有,都是文明审讯,没有一次动手打人,感谢王书记的关心。”
“那就好,不能搞刑讯逼供,年纪大的,还要适当照顾下。”王思宇笑着点头,又看了孙志军一眼,皱眉道:“不能连夜审讯,搞疲劳战术,你们还是应该加强业务上的学习,像小六这样的,要送出去深造一下。”
“好的,王书记,我们一定会将您的指示贯彻下去!”孙志军把笔纸准备好,又摆上录音设备,调试了下,做好了准备工作,请示下了王思宇,就笑着望向江贺之,轻声道:“那好,现在开始吧,老江,你之前讲过,和三位市委领导曾有过经济往来,谈谈吧,把详细经过都讲下。”
“好,好,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江贺之低下头,望着茶杯中冒出的热气,思索着道:“我的事情,孙局也了解一些,要说起来,都快有十年了,在第二次出狱后,就靠放高利贷赚钱,越干越大,又开始涉足ktv歌厅,洗浴、足疗,但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买卖做得越大,心里就越不踏实,总想认识些官面上的大人物,出事儿的时候,能有个照应,后来,就认识了现在的政法委书记任华强。”
“等下!”孙志军打断了他的话,刷刷地做着记录,半晌,才抬起头,小声问道:“老江,你说的详细点,当时任华强的职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江贺之‘噢’了一声,赶忙解释道:“孙局,他那时还是公安局长,那次是他在喝酒之后,到我的歌厅去玩,唱完歌离开的时候,我亲自把一个装有三十万现金的皮包,塞到他的车子里。”
王思宇微微皱眉,轻声道:“那时你和老任熟悉吗?”
“不熟悉,就是想用钱开道!”江贺之摇了摇头,又皱眉补充道:“不过,他是知道我的,在要上车的时候,还拿手指着我,让我以后规矩点,不然,就要如何如何。”
孙志军又抬起头,小声问道:“那他当时打开包看了没有,是否知道皮包里装有大量现金?”
江贺之眯着眼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小心翼翼地道:“没有,他当时喝得很多,就问了一句,你搞什么名堂?我说是营养品,他就没做声。”
孙志军翻了一页,又握着笔写了几行字,轻声道:“老江,继续说。”
江贺之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交了钱之后,一周之内,都没有动静,我心里也很忐忑,因为那时候,任华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我怕他把包落下,或者想不起来是谁送的,又不好打电话去问,就这么闷在心里,好些日子都没睡着觉。”
说到这里,他捧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又思索着道:“可没过几天,因为歌厅和斜对面的竞争对手打擂台,我让疯子带上人,把那家歌厅给砸个稀巴烂,结果,疯子被抓住以后,市局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一趟。”
“然后呢?”孙志军虽然运笔如飞,但仍然跟不上他说话的速度,好在江贺之也注意到这点,每说完一大段话,就会停下来等。
江贺之淡淡一笑,轻声道:“去了以后,我就被叫到局长办公室,当时屋子里没有外人,任华强拍着桌子,臭骂了我一顿,说上次都讲过了,不要搞事,你*****的怎么就是不听呢?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你呢,你是怎么说的?”孙志军写完后,甩了下手腕,又握住签字笔,皱眉道。
江贺之笑笑,叹息道:“我当时就解释了一番,说是对方先挑衅,跑我们这里面寻衅滋事,还打伤客人,抢走服务小姐,我们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进行了反击,他又骂了几句,就消了气,说表示理解,做小生意的也不容易,不过,人还是要关几天的,接受治安处罚,不然说不过去。”
孙志军抬起头,有些诧异地道:“他没提钱的事情?”
江贺之忙点点头,轻声道:“提了,不过比较隐晦,在送我出门的时候,他顺便提了一句,说老江,你送的营养品不错,我老婆吃了以后,精神好多了。”
孙志军转过头,与王思宇交换了下眼神,又低头笑道:“从那以后,你就经常送营养品了?”
“对,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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