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采林洒然一笑,耸耸肩道:“这是一个充斥着疯子和无知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力量,必将被剥夺享受生命神迹的权利。国与国间如是,人与人间如是。对于我来说,胡教主是我看过的最大的神迹。同时也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神迹,我高丽一国同样不愿意见到的神迹。”
他喟然一叹,继续道:“生命是整个存在的巅峰,众生中只有人有自由的意志,能为自己的存在作出反思,作出决择。生命同时包含著有限和无限。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在永无休止的生长和衰败中燃起的火花,生命长河的片段零波。今天我就要用我有限的生命,来见证此生最浓烈的神迹!”
他的这番话,蕴含着人人可为神的至理,削弱胡飞施加在这里的影响。同时也在宣扬自己的斗志,哪怕是死,也要将你胡飞拖下水。
胡飞拍拍手,向鲁妙子道:“说得好!傅采林便是傅采林。内务法王,你将这番对话记录下来,用来充实我的武教经典。”
“是。”鲁妙子含笑而答。
傅采林脸上一沉,胡飞如此称赞他,不仅不令其高兴,反而更是面沉如水。能够将自己的敌人所说的话,记录到自己的教义当中。这一份胸襟的确是广阔异常。
“胡教主天纵奇才,又善于吸纳一切事物为己用。只是这种吸纳方式,是纯粹以最剧烈的争斗来进行的。可惜,可惜。惹来我等大敌,有其勇,却少智!”
这样的话,终于让胡飞面色动容。
皆因前二者,语气中已经带着不自信的影子。但是惟独说这话的人,言语间充满着无匹的自信!
这个人,只有宋缺!
“天刀宋缺!”胡飞的眼睛终于亮了!
宋缺并未穿着锦缎长袍,而是一身戎装。
他没有戴头盔,在额头上扎红布带,带尾两端左右旁垂至肩胛,英俊无匹又充满学者风范的脸容上,那一双星眸绽放着灼热的战意!那把名慑天下的天刀挂在背后,刀把从右肩斜伸出来。一身泥黄轻甲胄,外披索自大氅,迎风拂扬,行走间自是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姿!直如天神降世!
他虽然没有被评为三大宗师级的人物。但是从来没有人认为,他宋缺不能和三大宗师比肩。出道以来未尝败绩,舍刀之外,别无他物。
只有这样的宋缺,才能带给胡飞威胁。
拿着“阿古施华亚”重矛的毕玄,还沉浸在自己的骄傲当中。傅采林太追求完美,奕剑术重守而不重攻。只有这个天刀宋缺,单单昂扬的斗志,就足以将前两者比拼下去。
胡飞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道:“得刀后然后忘刀。天刀宋缺我很欣赏你。苦思后是忘念。不过你却真的忘不了梵清惠,所以你来了这里。很可惜你的底子太薄弱了,除非投入我武神教,否则再无进一步的可能了。”
天刀潇洒一笑:“我宋某人,还是头一次听说我的功底薄弱。这数十年来,每一位与我齐名的人物,或是前辈高山,或是后起之秀,都一个接着一个饮恨于我的刀下。不晓得今天胡教主是否例外?”
这已经是红果果的挑衅了。但是胡飞却一笑了之,只当清风徐怀,明月大江,不动声色。
他淡淡地道:“天刀宋缺、武尊毕玄、奕剑大师傅采林,当今世上的顶级高手之中,还差一位散真人,宁道奇何在?”
他这一次是先发制人,神念感应之下,宁道奇姗姗来迟。就好似胡飞召唤而来一般,先天气势便输上一大筹。
不过这位到底是公认的当今中原第一人,反而一拂袖,根本不以为意的样子,浅笑着道:“我多么希望今次是我来找胡教主喝酒谈心,分享对生命的体会。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今胡教主鄙夷佛道儒三教,灭教大祸迫于眉睫,累得我这早忘年月、乐不知返的大傻瓜,不得不厚颜请胡教主来指点两手,却没计较过自己是否消受得起,请勿要手下留情。”
宁道奇风采如仙,五缕长须随风轻拂,峨冠博带,身披锦袍,隐带与世无争的天真眼神,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瞧着胡飞,坚定之光一闪而过。
他越看越心惊。感觉到胡飞已经化为了这个天地,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他想出手,但是却找不到出手的任何时机和方式。
不得不再次开口道:“精者身之本,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谓之魂,并精出入谓之魄,心之所倚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道。天人交感,阴阳应象。胡教主却已经步入天人合一的至境,叫宁道奇我无从下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