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顾少游,两只眼睛中闪动着荧光,眼神中又透露出一种稚子一般的天真,仿佛让人一看便会被吸引过去。
天惠禅师见到顾少游进来,含笑道:“顾少侠,请坐,怠慢之处,多有抱歉。”
顾少游心中不敢怠慢,这位天惠禅师只看外表,就知道定然是个有道高僧,同样,也定然是一个武学高手!
“末学后辈顾少游见过禅师。”顾少游恭敬行了一礼,也学着天惠禅师的模样,在案前盘膝坐下。
案上摆了两个杯子,天惠禅师面前的是一杯清茶,他举起茶盅,指着顾少游面前的杯子笑道:“这酒乃是敝寺用山泉水果酿制的素酒,专供进香贵宾饮用,公子远来,老僧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就以茶代酒,敬施主一杯。”
顾少游心中微微一惊,他端起杯子,凝眼望去,果然,自己眼前那杯子中散着酒香,酒色稍呈浅青。
试饮一口,果然甜中微酸,入口清香,稍有酒味而已!
顾少游喝了一口,赞不绝口,说道:“贵寺这酒,入口清醇,果然好酒,大概已窖藏多年了吧?”
天惠禅师含笑道:“公子说得是,敝寺四周种的都是果树,每因寺中僧侣,都不喝酒,所以每年只做四、五缸,窖藏均在十年以上,方取出敬客。”
顾少游暗暗点头,这位天惠禅师果然是一个跳出了世俗的高僧,做起事来出人意表,不仅自己酿酒,还拿酒来招待客人,这和佛门清规似乎颇有不合啊。
顾少游喝了半杯,问道:“贵寺这酒,色香甚佳,不知可有名称?”
天惠禅师合十道:“本来并无名称,二十年前,有一位京中阁告老还乡,途经敝寺,喝了此酒,也问贫僧可有名称,贫僧就请那位老大人赐名,那老大人笑道:‘酒出佛门,不是正好用佛头青吗?’他当场还题了一首诗,从此这‘佛头青’却有了名字,不知顾小友觉得如何?”
顾少游闻言,沉默片刻,良久才强笑道:“这名字自然是极好的,林泉院底蕴雄厚,小子自当拜服。”
天惠禅师眼中显出一丝狡黠之色,似乎让他极为苍老的脸庞也透出一股纯真之意,微微一笑道:“小友心中定然在说,这老和尚话里话外,隐隐要凸显林泉院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关系强大。是也不是?”
顾少游闻言顿时一窘,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失态,道:“小子惶恐,可不敢做这般想。”
“哈哈,即便这么想也无妨,说不定老僧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呢?”天惠禅师哈哈大笑,眼中带着笑意,仿佛做了什么恶作剧的孩童一般。
顾少游脸上带了几根黑线,心中又猛然一惊。自从自己一进门,这谈话的节奏,竟都一直被眼前这位看似貌不惊人,且又弱不禁风的老僧给带着走了!
天惠禅师的一言一行,仿佛都别有深意,又仿佛都是随性而说,自己是即不能发火,也无处反驳,当真是一口气憋的紧。
莫非从自己刚一进门,其实这言语上的交锋,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