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叹了口气.......他是安争他们请来的向导,是青州人。几年前到了燕城之后,因为一些家事就没能离开。他是一个行商,走过青州很多地方,会一点点修行。天启宗的人查到他之后请他做向导,若非价格给的确实很高,他还不愿意回去。别人提到青州都是一脸艳羡,而他提到青州总是唉声叹气。
“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外面在说的,千篇一律,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陈叔靠在桅杆上,点上烟斗:“我为什么不愿意回青州?简宗太大了......东林君创立简宗之后再无敌手,青州简宗一家独大。所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杜瘦瘦顿时好奇起来:“你是说,青州并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好?”
“青州的人只要离开青州,出关之前都会被守关的简宗弟子警告,对外所说的一切都是简宗弟子提供的一份稿纸,上面的话都得背下来。背不下来不准出去,背错了就要挨打。离开青州的人会在皮肤下面植入进去一个小虫子,叫做真言虫。一旦说出什么对简宗不利的话,真言虫就会爆开。”
陈叔哼了一声:“我前几年到了燕城之后,因为实在忍不住自己剜掉了真言虫......”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脸色更加的暗淡下来,眼神里有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悲伤。
“我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而至了。可是去年的时候有同做行商的老朋友到了燕城意外遇到我,提起来我家里老老小小十几口人,都被发配到了边疆为奴......”
陈叔靠在那,大口大口的抽烟:“我是个孬种,不是一条汉子,明知道家里人在受苦受罪也不敢回去救他们。你们派人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死也不肯答应的。是你们的人说,如果方便的话,会顺路把我的家人救出来。”
安争回头问:“是谁找到他的?”
“是我......”
杜瘦瘦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件事我安排的,陈叔的事我也早就知道,我没告诉你们......我是觉着,这件事若是告诉你们了,你们断然不会用陈叔的。他也是个苦命之人,等到了青州,有机会的话我自己去把人救出来就算了。”
“白痴!”
陈少白瞪了杜瘦瘦一眼:“你也知道简宗在青州一家独大,咱们天启宗在冀州还没有稳定下来,简宗若是因此而和天启宗作对,会死多少人?我不是说不想去救人,而是不该。你觉得救他们一家人是行善积德,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两家开战,死的人是十几个人的多少倍?”
杜瘦瘦低着头:“我......确实没考虑那么多。”
陈叔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好办的。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尚且那么多顾忌。你们在那样的位置,考虑的自然更多。实事求是的说,你们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修行者了。后来我问自己,真的是因为有了希望才答应给你们做向导的吗......答案其实早就在心里了。因为我一个人做错了事连累了全家,我不敢回去面对,可终究都要面对。”
他深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口浊气:“是时候回去见见他们了。”
杜瘦瘦看向安争:“对不起啊,我又自作主张了......老陈这个事我不应该隐瞒。我就是很气愤,大家都说青州好,那地方人杰地灵而且秩序井然,只是没有想到都是假的。想想那些为了生计奔走在外的人,还要被真言虫控制,真的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猴子叹道:“你下次做什么事和大家说一声,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是,下次注意。”
陈少白道:“你的一言一行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大家一起出行,生死就绑在一起了。翟松成的实力有多恐怖没有人知道,反正他创立简宗之后,和他交手的人都死了。”
“简宗实力太过强大,在青州根深蒂固。简宗的分衙遍布青州,每一个城镇都有。大家到了青州之后做事说话也不能太没有顾忌,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
安争回头看了老陈一眼:“对不起啊,我兄弟胡乱答应你的事,没那么容易做到。”
老陈凄然一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杜瘦瘦问安争:“现在怎么办?”
安争哼了一声,背负双手站在船头:“怎么办?我们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你答应了救人,就一定要救人。”
杜瘦瘦:“嗯?哈哈哈哈哈!”
老陈的手抖了一下,烟斗都被攥住。
陈少白张开双臂:“青州,大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