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出现了一抹红霞,太阳要升起来了。
这一夜,前半夜惊天动地,自然不必多说。
后半夜零敲碎打,小股日军从各个方向进攻就没有停过。
趁着鬼子停歇准备下一次进攻的空档,六连长从右面的阵地小跑着过来了。
“七连长,都走了,就剩咱们两个连了。”
日军所猜测的没错,没有足够的视线,八路军是绝不肯浪费火箭弹的。
一枚可就价值六两黄金。
打出去必须得物超所值,杀足够的敌人才行。
新二团目前处于孤军深入的状态。
如果不能及时撤回,将会面临切断后勤补给线,被团团包围的险境。
只有撤退一条路可选。
其他部队都撤走了,最后留下断后的,就只有二营的六连和七连。
两个连不过两百号人,要面对两三个联队的敌人。
六连长想都不敢想,他害怕想的多了,自己也就没胆子坚持下去了。
“你害怕了?”
七连长黄文华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的不安。
六连长停顿了几秒,旋即点了点头:“确实心里没底。”
黄文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放心,司令不会不管咱们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主动留下?”
六连长稍稍松了口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
七连长黄文华,可不是一般的人。
他少年时加入了刘师长领导的红军,并参加了万里长征。
抗战爆发后,曾任八路军一二九师特务团连长,转战晋西北。
不久,调任警备旅,任营长、作战股副股长。
他打过不少胜仗,传奇经历不亚于张大彪。
这样的人,来新二团当个连长,妥妥的降级使用。
团里的人没少打听。
有传言说,原本是要让他当二营副的,以新二团的规模和战斗力,也算是平调。
但黄文华拒绝了,理由是无功不受禄,他要拿出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次断后任务,张大彪便特地下令,要以七连长黄文华的意见为主。
况且仔细想想,他们司令李云龙,那是绝不会丢下一个弟兄的。
更别说直接把他们两个连丢下了,一定在后面有所安排接应。
黄文华叫来三个通讯员:“告诉各排长,收缩阵地,以连部为中心构筑一条防御线。
没有命令,只准坚守不准出击。不然被咱们的火箭弹炸了,死了可没人给你们喊冤。”
目送三人离去,黄文华问六连长听懂了吗?
六连长满脸喜色的点点头:“咱们是诱饵,钓小鬼子的?”
“没错。”
黄文华说:“这是二十分钟前,张副团长亲自对我说的。
不出意外,火箭炮会在八公里外等咱们。
等火箭弹一打完,咱们两个连交替掩护撤退,你们六连先撤。”
六连长此刻得到全部信息,心里面才完全勾勒出了这一计划。
钓鱼,听起来好像很容易。
可是,容易一不小心让敌人把鱼饵都吃掉。
这需要鱼饵有极强的韧性,能扛住敌人的进攻。
根据日军火力的推算,一个连恐怕难当重任,必须是两个连。
团部还特地播了五十支冲锋枪,替换了部分战士手里的步枪,用来增强他们两个连的火力。
加上轻机枪和重机枪,几乎一半的人都在自动火力了。
其次,摆脱敌人交替掩护撤退,因为敌人数量太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肩膀上满满的都是责任啊!”
六连长小跑着返回自己连队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自语道。
与此同时。
日军的三位大佐,正通过无线电台争论不休。
“派一个中队试探一下就行了,万一人多了敌人火炮一轰,我们可就损失惨重了。”
“说的对,先用小股部队试探,等空中支援来了再说。”
横山大佐和冈田大佐,已经得知了井边联队的损失。
他们两个可不想落得那么惨的下场,只肯动用小股部队试探骚扰,把责任撇清了就行。
井边大佐得到了参谋长吉田的建议,表现的最为焦急。
“天一亮,八路肯定已经转移走炮兵了,他们绝不会冒险将其留下。
二位,三个联队被小小的一支八路吓住了,放跑了他们,你我三人都将会成为耻辱。”
横山大佐和冈田大佐,根本不吃这老套的激将法。
兵也派了,仗也打了,没有留下敌人只是小损颜面。
甚至吹吹敌人重炮的威力,连一点颜面都不会丢。
可万一遭到了敌人重炮袭击,部队损失惨重,那谁来为他们弥补损失呢?
只有井边大佐因为已经损失巨大,若是不能现在戴罪立功,回去之后肯定会被问责,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此事,三人心里都清楚,只是互相留分颜面不点破。
井边大佐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妥协,恳求两位老朋友,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把炮兵中队用上,多给一些炮火支援。
“理所应当。”
“炮弹绝对少不了。“
这点小要求,无非就是用些炮弹,二人纷纷答应。
随后,井边大佐将手上最后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准备投入到下次进攻中。
他现在只能祈求,敌人已经转移走了重炮。
两位同僚看到胜利有望的情况下,派出有生力量助他取得最后的胜利。
否则,未能杀伤多少敌人,就葬送进去半个联队,他一定会上军事法庭的。
日军又开炮了,炮弹毫无征兆的落下,在八路军的阵地上炸开。
黑色的泥土直翻起来,有时候会带起一些埋在地下的尸骨。
弹片把所剩无几的树木,枝条都给削去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桩。
八路军战士全都躲在防炮洞里,手里攥着枪,就像是拉紧的弓弦。
他们知道,炮声一停,最艰苦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连长,敌人上来了。”外面的观察员大声的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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