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得觉得我嫁给那个朱常洵是件喜事么?”见这个被自己视为君子之交的人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江抒心中一阵苦涩。
“当然是,”罗新敛敛神色,煞是认真地道,“暂不说他是当今皇帝最为看好的儿子,将来很有可能会取代太子成为新君,单就风采与气度而言,放眼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明,有谁能够与他相比。”
“所以,在你看来,能够嫁给他,是我天大的福气,是吗?”江抒眼中当即浮出几分怒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出她是真得生气了,罗新连忙摆摆手,“你有恩于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归宿。”
“呵呵,多谢——!”江抒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道了句,甩甩手臂,转身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走了进去。
随后,又毫不留情地将门重重摔上。
这时,屏浅正好打着把带有梅弄影图案的浅蓝色小纸伞绕过几棵枝稍光秃的花树从里面出来,遥遥地看到刚刚进门的她,面上顿时出现一抹惊喜之色:“小姐,你回来啦!”
江抒抬头看向她,缓缓点了点头,启步迎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了?”待到两厢相距只余几步距离,看到她那张被斗篷遮住了少半的沉郁面容,屏浅担忧地问道。
“没事。”江抒没有心情向她解释,淡淡甩下句,越过她大步向里面走去。
屏浅看她这个样子,更加认定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不太放心,忙扔下手中的纸伞,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顶着冰冷的细雨,一前一后绕过院中落了叶子的花木走到那排位于最里面的坐北朝南的主房前,踏上回廊高出地面的几级台阶,方才先后停了下来。
屏浅看着江抒将手中被雨水打湿的包袱随手扔在一旁的美人靠上,抬手去解披在外面的湿漉漉的斗篷,眉头很轻微地一蹙道:“小姐,你怎么身上都湿透了?宫里没人送你回来么?”
这场雨下得算不上大,假如只是走了从叶府门口到卿冉阁的这段路,根本不至于淋成这样。
“本来是有人送的,不过路上我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那个送我的人,就被丢在半路了。”江抒强压下心中对于罗新的愤怒,自嘲地一笑。
“小姐说得是……福王殿下?”屏浅略一沉吟,低声猜测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江抒此时已经将身上被雨水淋湿的斗篷解下来,扯住两边的系带甩了甩上面的雨珠,眸光一动道,“你说,他现在都能这样对我,若我真得嫁给他,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小姐快别这么说,”屏浅为免她多想,忙宽慰道,“福王殿下他待人一贯和善,以后对小姐必不会差的。小姐想想,他送小姐的自鸣钟,西洋玻璃镜,还有那块用碧筒饮跟桂王殿下交换的《独钓寒江雪》玉坠,哪一样不是用尽了心思。至于今日把小姐丢在半路……想必是小姐那话说得的确过分了些。”
“你……你怎么能向着外人!”江抒如此说并不是真得担心以后朱常洵会对她不好,而是想试探一下这丫头对待自己“不想嫁给朱常洵”一事的态度,现在听她竟然处处维护朱常洵,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奴婢是帮理不帮亲。”通过这几句对话,猜想她刚才脸色不好不过是在与朱常洵置气,并没有什么大事,屏浅稍稍放下心来,抬手指了指她身上单薄的裙袄道,“这天寒地冻的,小姐穿成这样可不行,着凉了就坏了,奴婢去打些热水来,让小姐沐浴一下吧。”
道完,也不等她做出回应,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