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若是靠这些,只会把过错归结在一个弱女子身上的大臣来扶持朝政,那亡国也是……”
“玉儿!”
哲哲怒然呵斥,打断了玉儿的胡说:“你舍不得你姐姐,可你不能疯不能痴,更不能胡言乱语,听见了没有?”
大玉儿虚弱地从榻上爬下来,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姑姑息怒。”
哲哲恼道:“你何必挖苦我,快起来。”
“姑姑……您不难受吗?”大玉儿却伏在地上,闷声问道,“就快二十年了,姑姑对皇上,对我们,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只有责任,对皇上的责任,对你们和孩子的责任,还有对科尔沁。”哲哲冷然应道,“皇上到科尔沁来娶我,牵着我手的那一刻,我的喜怒哀乐,我的情就都没有了。”
“所以姑姑也要把我变成这样?”
“你以为呢?”
当然不是的,大玉儿直起身子,跪坐在地上,仰望着这个了不起的女人。
姑姑让她去劝皇帝放开姐姐,让她去皇陵接他回家,这些明明都是姑姑可以自己做的事,却全都推给了她。
不为他故,姑姑只是希望大玉儿和皇太极的感情能有所转圜,八阿哥夭折后,他们的关系就好起来了不是吗?
“姑姑,我会好好伺候皇上,照顾他安抚他,可我怕是做不到您想要的那样。”大玉儿很冷静,“难道姐姐走了,我就可以把那些我自以为属于我,却其实从没有得到过的感情抢过来吗?不可能的,她们从来就没属于过我。”
“玉儿?”
“姑姑,我是皇太极的女人,是大清的皇妃,是科尔沁的格格,我也知道自己的责任,而我还有孩子。”玉儿含泪,可神情坚定,“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姐姐久病故世带来的打击,或许还没有八阿哥骤然夭折来得大。我会好起来,不会一蹶不振,姑姑放心。”
“姑姑盼着你能康健,能长命百岁。”哲哲伸手搀扶玉儿,“你这么说,姑姑就安心了,快躺下,你身子还没好。”
回到榻上,哲哲为玉儿盖上棉被,问道:“那日你见了皇上,说的什么?你突然晕倒,倒是把皇上吓醒了,他大声地喊太医让他们救救你。”
大玉儿垂眸不语。
哲哲继续道:“皇上一直都很在乎你,你生福临的时候难产,皇上三令五申要求……”
“姑姑,别再说了。”大玉儿却无情地打断了哲哲的话语,她的心,硬得像石头,“那日,我对他说,他毁了我所有的幸福。”
哲哲霍然起身,惊愕地瞪着玉儿,摇头:“玉儿,你不能这么对皇上说,你不能。”
可是她说了,一字不差对皇太极说的清清楚楚。
盛京城外,皇陵大殿中,宸妃的灵台上香火不断。
除了首日有文武大臣宗亲贵族来举哀,这几日他们只被允许到大殿台阶下,在阶下遥拜悼念,谁也不能进入宸妃的灵堂,殿内只有皇帝和他身下的蒲团。
唯一能进来与他说几句话的,是雅图,她代替尼满和宫女,伺候父亲汤药茶水和餐饭。
但直到数日后,皇太极才赫然发现是女儿在身边,怪不得他毫不烦躁,没有半分排斥送入口中的东西。
“皇阿玛。”此刻,雅图拿着披风进来,为她的父亲披上御寒,说道,“都察院参政祖可法和张存仁几位大人在大殿阶下求见您。“
“他们来催朕回宫吗?”皇太极问。
“是。”雅图跪坐在父亲的身边,堪堪十三岁的姑娘,像极了她母亲的气质,淡定地说,“皇阿玛,儿臣替您将他们打发了可好?”
皇太极看向女儿,将雅图的手捧在掌心:“好孩子,雅图啊,回科尔沁去吧,你如今是科尔沁的世子妃,科尔沁也需要你。”
“弼尔塔哈尔哥哥说,要我在盛京多留些日子,眼下额娘的身体不好,您也……”雅图未完地说,“皇阿玛,科尔沁一切安好,您别担心。”
她抬头,见香炉里的香束即将燃尽,便起身去请香,叩拜后,便到后头为姨母擦拭棺椁,但求一尘不染。
“雅图,你额娘的身体,怎么样了?”皇太极问道。
“额娘已经退烧,清醒了。”雅图走过掀起灵幔走出来,“阿玛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皇太极摇头:“没什么。”
见父亲要起身,雅图上前来搀扶,皇太极身体虚弱,女儿如拐杖般支撑着他,这叫他无比心酸,他老了,彻彻底底的老了。
“您要去哪儿?”雅图问。
“阿玛想去山上看看。”皇太极沉下心,振作精神,一步步走出大殿,但离开前,又回眸看了眼。
灵堂上白绫飘飘,香烟袅袅,恍惚见到海兰珠从灵幔后走出来,他浑身一紧,但一阵风过,烟雾散去,什么都没有了。
雅图这几日,时常见到父亲这样的神情,有所期待之后瞬间坠入绝望,可她什么也做不了,皇额娘交代过她,不要对父皇说太多劝慰的话,为他打点好一切的事就足够了。
“走吧。”他挽着女儿的手,走出大殿,走到山脚下,举目见那蜿蜒向天延展的台阶。
不知几时,这山变得这样高,这台阶变得这样陡,皇太极踏上一级,就感到膝盖的负重。
只见雅图跑到一旁树下,个头儿高挑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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