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对葭音的心思,浑然不觉,自顾自地为今日的相遇而欢喜,心中亦感恩母亲的心意。
但他这些日子以来,疑惑一件事,与葭音提起元曦去天宁寺的事后,便说道:“朕一直在想,是不是额娘为了刺激朕去杀博果尔,她的人给了孟古青那两只布偶,再反过来诬陷博果尔。所以额娘才说,真相对于她而言,不重要。”
葭音静默地看着皇帝,她无法判断这件事,自然就不该多嘴。
福临看着她,笑道:“朕吓着你了是吗?”
葭音摇头,看见地上的匣子,和散落的信件,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轻声道:“奴才以为,太后娘娘说,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似乎是有道理的,因为不论如何,这些信件是真的,襄亲王的谋逆之心是真的。除非,皇上不信这些信件的来源,那臣妾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您了。”
听到“臣妾”两个字,福临又高兴了,他伸手捉住了正从地上捡拾信件的双手,白皙柔软,仿若无价的珍宝,福临道:“朕听你的,额娘说得对,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企图动摇皇位的人,都该是这个下场。”
葭音颔首,欠身道:“皇上英明。”
她没有抽回手,福临暗暗有些兴奋,但他不知道,昔日在萧家做少奶奶,即便她对病秧子的丈夫毫无感情,也依然默默地承受他从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甚至照丈夫的要求去做一些羞涩的事情。
皇帝对她的女人,完全不了解。
是日,福临当天就回了紫禁城,原打算在永安寺多住几日的计划改变了,之后的日子葭明确说她不会再来,皇帝在那里也没意思了。
福临来见母亲,感谢额娘的心意,说他想通了也想明白了,玉儿自然好声好气地说:“一样要给你看这些信件,不如找个你喜欢的人来,好好说话好好商量,不然我们俩动不动就针锋相对,又要吵起来。”
福临屈膝道:“额娘,是儿子的错,总是惹您伤心。”
玉儿道:“董鄂氏能带给皇上这么多好的影响,额娘很期待她早日进宫,服侍在你的身旁。不过福临你要明白,宫里的日子,比不得她在萧家时那么清净简单,你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就要有能时时刻刻守护她的法子。”
“是……”福临答得有些没底气,毕竟在此之前,后宫这些女子里头,他从没费过什么心思。
夜深人静,鄂硕府的闺房中,葭音在为弟弟缝制夏日的衣衫,烛火将房内照得通亮,房门忽然开了,是鄂硕进门来,他身上还穿着白日里出门的衣裳。
“阿玛今日回来的可晚。”葭音起身请父亲坐下,给他端茶,“阿玛,您饿不饿?”
“娘娘坐吧。”鄂硕道,“往后不该您再给臣端茶递水。”
葭音笑道:“皇上今日还说,让女儿好好陪伴阿玛,您就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让女儿再伺候您一阵子。”
鄂硕轻叹,喝过茶后,看女儿收拾针线,他道:“阿玛若早日开悟该多好,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
葭音淡淡一笑,将针线收入篮子里,只听父亲问她:“葭音,到如今,你心里对皇上,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葭音应道,“但是知道,皇上待我好,看待我的眼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也是,一时半刻要你谈什么情爱,太为难人。”鄂硕道,“我与你继母的婚事,是摄政王做主,成亲后大半年,两个人都还像陌生人似的,该做的事该说的话,都做过说过,但就是两颗心,到不了一处。自然,如今就好了,时日一长,感情自然就来了,看着她善待你们兄妹,用心照顾这个家,纵然无情也感恩,有了恩,情自然而来也就来了。”
葭音含笑:“阿玛是想说,叫女儿慢慢培养对皇上的感情。”
鄂硕很严肃地说:“皇上现在满腔热血,一时兴许察觉不出来,时日久了,他会发现你心的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葭音,切记,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