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得知太后驾到,立时前来迎接,温柔大方地说:“太后,索大人的孙儿们,都十分可爱。”
说罢,便上前来搀扶太后,玉儿也没有推辞,她们婆媳之间,仿佛很少这样亲昵,但这是在外头,哪怕是做戏给人看的,也必须如此。
但玉儿从未厌恶过葭音,且如今葭音能学得内宫生存之道,懂得规劝辅佐皇帝,她心里喜欢还来不及,且今次的事,葭音态度坚定,公正不阿,更叫玉儿刮目相看。
走到近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跪了一地,叽叽喳喳地给皇太后磕头。
玉儿含笑一一看过,抬眼,却瞧见边上一个小姑娘脑袋上包着纱布,小小的模样,也就三四岁光景,她见不得孩子受伤,忍不住走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漂亮的小丫头,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好奇地看着雍容华贵的皇太后,到底年纪小,很快就怯怯地躲到乳母身后去了。
索尼夫人道:“太后,这是妾身大儿子的闺女。”
她的母亲上前向玉儿行礼,解释道:“回太后的话,这孩子前日蒙着眼睛捉迷藏,一脑袋撞在树上,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撞得头破血流。御前失仪,请太后恕罪。”
“疼不疼?”玉儿蹲下来,笑道,“哭了没有?你几岁了?”
“这是皇太后娘娘,快向太后行礼。”大少奶奶拉过自己的女儿,教导她,“爷爷教过你如何行礼的,还记得吗?”
小姑娘被拉扯着走出来,向母亲点头后,便顶着一脑袋的纱布,扑通一下跪了,奶声奶气地说:“奴才赫舍里舒舒,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今年四岁了。”
“和我们三阿哥一边大。”玉儿搀扶起小娃娃,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看了看她的脸,也不知道纱布遮盖了怎样的伤痕,温柔地笑道,“这样漂亮的脸蛋儿,将来留疤了多不好,往后要小心些,女娃娃要金贵。”
舒舒有些怕生,嗯了几声,就伸手想要找她的母亲,玉儿便也放开了。
“你们的园子太小,这么多的孩子,转不开。”玉儿起身对索尼夫人说,“改天带孩子们进宫去,宫里头地儿大,由着他们撒开了玩。”
索尼夫人谦辞道:“这几个皮猴子,妾身实在不敢带他们进宫。”
这些都是客套话,玉儿说的是,索尼夫人说的也是。
不过玉儿还真心想让紫禁城热闹些,之后与葭音同行时,便道:“下个月黄花山的墓园建成后,好好给四阿哥落葬,再之后,就不要再悲戚戚。你把自己的身体哭死了,孩子也回不来,不如好好养着身体,四阿哥或许还会来找额娘呢?”
“是。”葭音温顺地答应。
“五月里端午节,宫里热闹热闹吧。”玉儿说,“我方才虽是随口一句话,也不能说了不算,到时候不论我在宫里还是在岛上,你和皇后好好接待这些大臣的女眷,把她们哄高兴了,对皇上也有好处。皇上笼络大臣们的心,你们就要帮着皇上笼络这些女眷的心,别小看了枕边风。”
“臣妾谨记。”葭音道,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说,“太后,很快就春暖花开了,慈宁宫的草木都吐芽了,您回宫吧。”
玉儿含笑:“南苑的春-色才好看呢,我还想再住上一阵子。”
葭音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再多劝几句。
“自家婆媳,就不必说见外的话,你也明白,我不在宫里,福临很自在。”玉儿道,“是不是?”
葭音慌地跪了下去,玉儿命她起身,说这是在大臣的家里,要大方尊贵。
“太后,皇上心里也是很矛盾的,请您不要生气。”葭音道。
“你能为福临说这样的话,我很欣慰。”玉儿笑道,“怕就怕,你永远害怕他,顺从他,毫无原则的顺从。好孩子,放手去打理宫里的事吧,元曦是个好帮手,聪明机灵,心底好,有她陪着你错不了。过些日子,我会把皇后送回去,虽说这样交代你,怪丢脸的,不过,你多多照顾皇后,在福临跟前,护着她些。”
葭音连连点头,说道:“一会儿离了索大人家里,臣妾和皇上送您回岛上。”
玉儿笑道:“不必了,你们去了,皇后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跟你们走呢,就让她在住几天吧。”
此时索尼夫人迎来,说皇帝要起驾了,玉儿说她不再去见索尼,命索尼好好养身体,早日归朝。
福临和葭音恭送母亲上马车,福临也表示要送额娘回南苑,玉儿淡淡一笑:“皇上回宫里去吧,大臣们都等着急了。”
“额娘,儿臣……”
“保重身体。”玉儿并不在乎儿子的解释,温和地说,“朝廷的事,永远也做不完,春暖花开时,出去走走,既能体察民情,也能开阔心胸。这么多年,天天闷在乾清宫里,实在辛苦你了。”
福临简单地答应了几句,便目送母亲的车驾远去,只听葭音在一旁道:“皇上,咱们也回去吧,回家去。”
“好。”福临心中一暖,挽过葭音的手说,“回家去。”
紫禁城里,随着皇帝的车马归来,元曦很快就知道葭音姐姐把人接回来了,再听小泉子打听来的,原来他们还去了一趟索尼府,连皇太后都去了。
“到底没把太后接回来。”元曦轻轻一叹,吩咐香草,“准备些点心,姐姐在外头奔波一天,该饿了。这会儿皇上一定去乾清宫,我们去路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