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以学生之礼见了许原县令,许县令倒也不托大,请李修引路,先给林海夫妇上香祭拜了一番。
请进正堂喝茶时,才见了贾雨村和一众的教习,许县令又惊又喜,心道真是没白来,这一趟的功夫,省却了自己几年的经营。
教习们不甚懂李修的心思,和许原客气了几句后,纷纷质问起李修来。
“说好了两不相帮,你又把我们牵扯进来是为何?”
贾雨村在一旁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许原挨着他坐在了下首,不敢造次,面色含笑矜持的看着李修应对这些国之教习。
李修等先生们牢骚够了,才如寻常一般说话:“诸位先生误会学生的意思喽。学生特意的请来父母官,先生们可知道深意?”
一位教习翻着白眼说道:“还不是你善于钻营么!昌平县有公学之所,但想必也是苦无名师指点对否?”
许原连连的颔首。
“所以你这个泼皮就把主意打在了我们和这位县尊身上,你想把昌平县的公学一并合进草木书院里来,如此昌平学正见了你都要先施礼。”
众人哈哈大笑,都觉得看破了李修的心思,甚是有趣。
许县令更是眼前一亮,垂下眼眸暗暗思量此事可行否。
“莫当真,这是小事。”
嗯?
许原扭脸看雨村。
贾雨村依旧捧着书不看他,却还真是跟他在讲话。
“大人觉得此事不妥?”许县令轻声试探的问了一句贾雨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奉旨进京述职,却一直没有升迁消息的贾雨村,只能含糊的喊声大人。
“妥不妥的在你不在他,听下去,后面的才是正题。”
许县令只好转回头等着李修揭开请他上山的谜题。
他也是做了几年县衙的官员,深知官场上的事大都是人情往来互通有无的关系。李修借着林家的帖子请他来,绝不是便宜租赁间铺子或是让他带队去国子监这么简单。
他不敢有丝毫小觑李修的心思,自打圣上将此处庄子赏给了林家后,他没少打听李修的跟脚。得知了他被软禁的始末后,早有了结识一番的心思。被天子软禁,也是被天子收入夹袋呀,勘磨一番后,必是个得用的人。
存着这份心思的许县令,还真是把面前的秀才郎当做了人物。
李修也没让他失望,笑容可掬的说了番话,让他和教习们都大呼怪哉,却又跃跃欲试。
“学生近日读书时,读到了先贤许书重的教,上所施,下所效也;大有感触,内有心得。苦思多日,又寻到了苏子瞻知扬州时的文集,这才有了心思,故此斗胆请父母官上山,再求诸位先生一起效仿先贤共襄盛举。此事说来简单,办起来确是大不易,一言以蔽之的话,就是分堂听政。”
乖乖,不怪众人齐呼怪哉,此举也就是与程朱理学互怼了半辈子的东坡山人干的出来。
“何来的文稿?可属实?”
“问他多余,林海任扬州多年,怎么会找不到扬州的典籍。必是收进了林家藏书,又让他给看见了呗。”
“呀!只是听说,实未见情景。真能行否?”
“管他呢,这不是有位知县老爷么,他敢干就行。”
“哦~~~李修此子是这个打算啊。有趣,有趣。”
贾雨村躲在书后也笑了几声,可不是有趣么,苏学士一路被贬,就在扬州任职了一年知州,还不肯认输,生生搞出来个学子听政的官学新局,就是不认同程朱的崇礼复法天人合一,指着鼻子骂他们是吕氏乱党。
官场胜败不去论短长了,单说苏学士这学子听政的手段,可真是惊为天人。
每日学士坐公堂时,两侧立屏风数面,官学学子依次而坐,静听学士审案公干。每件公事,学子必须写下心得交给学士看。写的不佳者,当堂击臀,还要被喝骂为枉死市叔孙通之徒子徒孙。
当时天下谁不知道这句话,当着程颐的面骂的他,也是苏、程二人结怨的起始。
单说听政、学政这件事,苏学士真是功莫大焉。把埋首在故纸堆里之乎者也的学子们,生生拉回了人间,从点滴开始重新学起,识五谷,知节气,懂律法,通人情。虽只有一年的教化,也留下了通实务的学风。
现在李修旧话重提,无欲则刚的教习们,焉能不感兴趣。
撇下李修,围住了许原,纷纷劝说他可以一试。
许县令心动是真,可还有些顾虑:“本朝没有先例,我一个小小的昌平县开了先河,朝中不知可有训斥?”
教习们七嘴八舌说不到点子上,还得是贾雨村,把书里的书本一合,啪的一下扔在了案几上,哈哈大笑起来:“变则通!圣上欲寻的就是变化之道,身为臣子的,看不到这一点上,也难怪你还做着个知县。”
许原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站起身冲贾雨村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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