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宣之于众,贾家犹如筛子一样的门禁,贾迎春将奉林黛玉为夫人一同嫁给李修,做个外表光鲜的“平夫人”,恐怕早就阖府尽知了。
要真是贾家有话传给自己,根本用不着暗子茜雪。
要说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了,既然不是贾家要给自己传话,那茜雪拦住自己,到底是她背了主,还是她的自作主张?
“姑娘是另攀了高枝么?修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贾、王两家外,还有谁能驱使的动姑娘拦住在下。”
茜雪苦笑起来,对面的这位公子可真是难对付的紧,不愧是能从十二时辰手下挣命的唯一之人。自己还没替人传话呢,他先给自己扣了一顶背主的帽子戴,要是说不好,他还真可能给自己告上一状去,贾家别的本事没有,弄死个自己,还是不在话下的。
“公子何必咄咄逼人。”茜雪扬起一张俏脸,带着无尽的哀怨说道:“奴婢不过是个可怜人,在这不见天日的大牢里,要想挣命活下去,不左右逢源些,早晚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李修哈哈两声,不接她这话。相比于狱中那些人来说,你们这些十二时辰,简直就是催命的判官。你还说什么活不下去,那些人岂不是生不如死。
茜雪见李修一脸的不屑,知道卖惨是打动不了他,俏脸一收哀怨,娇笑了起来:“罢了,小婢不过是个传话的。公子要是肯听,小婢就把话转告与您。至于信与不信,找不找后账,全都与小婢无关。”
李修点点头:“好说,有话尽管讲来。何人?何事?”
“何人奴婢不能说,也说不得。小婢还想在这人间地狱里多活几年呢,犯不上为了传话让人灭口。至于说是不是背主...,公子,您看贾家还能存活多久?”
李修翻了个白眼给她,想套自己的话,哼,你还差点。
茜雪低头一笑,也不在弄什么心机了,早说早了,这局根本不是自己能进的场。
“贾敬下山了。”
“什么?”李修一愣。
“昔日宁国府的贾敬老爷,昨日潜踪出了道观,落脚地还无从得知,想来是要与宫里的贵妃娘娘出宫礼佛有关。”
“他出不得道观么?”
茜雪点点头:“他就如公子您先前一样,是个被软禁之人,掩人耳目才穿上了法衣,做了个火居道。”
李修扬起脖子看天:“是天上那位囚禁的他?”
茜雪低下头看地:“不错,他是被太上软禁在京城的,不杀他,是因为他是义忠亲王留在京城的人质。一旦贾敬身死,义忠亲王就要放了一个人。”
“谁?”
“当今的亲哥哥,也是太上皇的嫡长子,原本该继承大统的皇子...”
“停!”
李修厉声喝道!
这是要自己的命啊!
李修怒视着茜雪,好一阵的无奈与惊吓。事关天家皇嗣的事,岂是自己能听的!
一个箭步上去,用手捂住了茜雪的嘴,另一支手里已经掏出了一把尖刺,狠狠的顶在了茜雪的小腹上:“该死!是谁让你这样来害我!”
茜雪就觉得肚子一凉,一阵痛感袭遍全身,不由得骇然变色。他真敢动手杀我!
不是李修心狠手辣,实在是她说的话骇人听闻!
贾敬死不死,李修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位因为贾敬死就要被放回来的人。
皇位继承,立长不立幼!
一旦皇长子活着回到了京城,这天子之位到底是谁的,恐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李修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太上与当今之争,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太上就是在等皇长子归朝啊!
到了那时节,太上肯定要重立天子,这也是他一直掣肘当今的缘由。
一旦此事成真...
李修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一旦此事成真,京城内外就要杀个血流成河,不知要有多少生灵会涂炭与此。
而自己,恐怕都等不到那个时候,就要被陈尸荒野。
心一横,手中的尖刺又捅进去少许,盯着茜雪惶恐求生的眼神,低低的声音说道:“我不得不杀了你,黄泉路上莫怨我,怪只怪你自己多事。你不死,世上就多了一个知道内情的我,我还不能死,我一死,还有个女孩也要跟着死!对不住了,你...去吧!”
“住手!李修你给朕住手!”
李修赫然回首,水火墙尽头的拐角处,一队队禁卫鱼贯而出,当中拱卫着一位身着五爪滚龙袍的中年男子,不是当今,又能是谁?
李修骇然,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怎么天子藏身在这刑部大狱中呢?茜雪又是何等身份,她到底知不知道天子在此,还是天子本来就是要来抓她?
茜雪与回过头来的李修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身子猛然往前一挺,任由李修手中的尖刺,穿透了自己的身躯。
李修大惊失色,还未有什么动作,就听见天子的怒喝:“大胆!朕让你住手,你还敢杀她灭口!真是不知死活!来人,给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