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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老奴…”魏忠贤吭哧瘪肚半晌,忽然跪了下来,道:“老奴有罪,请陛下责罚!”
朱由校有些意外,抬手示意他起来,笑道:
“忠心耿耿的魏忠贤能有何罪,起来说话。”
魏忠贤于是站起身来,如同以往那般侍奉在朱由校身侧,如同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叹息一声道:
“爷,老奴去年提拔了个人,本以为山海关那地方远离辽沈,不会有什么战事,便让他做了山海关总兵官。”
朱由校记得这事,眼眸微变,面色不动。
那回魏忠贤一次奉上来的名单太多,朱由校随手抽了几个看一眼,没发现什么历史上的名人,一时也没太在意,原打算慢慢查。
看他这次来找自己,准是举荐的这个人出事了。
朱由校没有搭腔,却是抬手要拿起桌上摆着的那本《三朝辽事实录》。
魏忠贤那眼力见岂是常人能比,朱由校才刚有动作,他便迅速出手,拿起书恭敬奉到面前。
朱由校接来书,边翻边叹气:
“你这老厮的确懂得朕的心思,琢磨圣意的功夫要是多一点放在选人上,也不至于出这个错。”
“你说吧,这次是谁。”
魏忠贤心神一凛,暗道莫非陛下已经知道这事不成。
他心中惊疑未定,但毕竟这事是他犯的过错,等着皇帝查出来肯定是不如自己主动承认。
“是山海关总兵高第…”
朱由校一听这名字,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哪位“大能”。
历史上,高第的确攀上了魏忠贤这颗大树,做了山海关总兵官,但此人根本不知兵事,清军入关还随同吴三桂降了清。
“高第。”
朱由校心中想着,复述一语,右手也随之翻过一页,犹豫半晌道:“你且继续说与朕听,高第究竟做了什么。”
魏忠贤只能恭恭敬敬道:“爷也知道,太子河一战,第一路先锋,蓟州总兵官王威战死…”
“嗯,这是少有的忠贞良将。”朱由校评价一句,然后继续等着回话。
魏忠贤道:“王总兵战死,不同于定辽左卫失陷,这事儿说来也有老奴的一份不作为之罪。”
“高第本是市井小人,老奴觉得他脾性不错,便举荐他做了山海关总兵官,想着这种人做了大官,定能听话,为爷效命。”
“却不成想,这个高第被朱燮元留作预备兵马,在战时毫无作为,擅自改变进军路线,以致王总兵苦苦等不到援军,为国战死…”
话音刚落,朱由校手中“咔嚓”一声,却是《三朝辽事实录》第一卷的其中一页被忽然撕裂。
寂静的西暖阁中偶闻此音,彷如雷鸣。
“老奴死罪!老奴死罪!”
魏忠贤慌忙跪地,接连叩头,自称有罪,余的宫人们亦都同跪,连大气也不敢吭出一声。
朱由校颇为可惜的看着这份王在晋交上来的第一卷书,静默许久,又翻过一页,淡淡道:
“朕知道了,你自行处置吧。”
魏忠贤心中大喜,皇爷这一页翻过,是不是代表自己的脑袋还留在脖子上。
欣喜过后,魏忠贤即在心中愈发痛恨高第,既得了圣意,也便能从容处置这个作战不力,害死大将的山海关总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