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在两人后面跟着,显得有些惊讶。
葡萄牙使团前日抵京的事他也是昨日才知道,本打算今夜禀明皇帝,却不成想,人家早都知道了。
除了自己的东厂,莫非皇帝是从锦衣卫的许显纯那里听来的?
又或者是那个曾在南巡时有功的千户田尔耕,被调来京城后立的又一功?
这是件小事,就算这几日不由厂卫禀明,朝廷中负责接待外使的有司也要上奏,可魏忠贤这样的人,从平常中发现不平常,这只是他诸多本领中的其一。
朝廷上下的血雨腥风,甚至于地方上的躁动不安,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然后忠心耿耿的报给皇帝。
以往时候,万般事情都是东厂番子先知道,然后再由自己报给皇帝,现在情况变了,番子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了。
不是锦衣卫,就是皇帝另有手段。
魏忠贤也只是这样想想,他可不敢深度去探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明白,这只是天子诸多权柄中的一个罢了。
自古以来,觊觎天子权柄之人即为大逆不道,这大逆不道之恩,可都没什么好结果。
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甚至于株连九族者也比比皆是,而圣上他看似糊涂,又似明白。
譬如此番,使团来访一件小事,圣上却早就已经知道,那么其它的事呢,是不是也在自己禀明以前也已知道?
魏忠贤越想下去,越是觉得心悸不安,这位皇帝继位四年不到,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思却如此的深稳。
有时候,糊涂与明白就是这般,说不清也道不明,天启皇帝的精明,远在魏忠贤的意料之外。
几人就将这教堂当做了接见之所,不久,汤若望领着使团一行人回来,恭敬的行礼。
“这夷人的帽子不错,大明境内确是没有见过这种的。”魏忠贤看着其中一人装束,笑着说道。
汤若望说起这话来总觉得有些奇怪,身为罗马教廷的传教士,又受自家国王嘱托,现在却是大明的官。
他咳咳两声,说道:
“这是使团的使者,出生于里斯本的王族世家,此回葡萄牙使团来到大明,带着的礼物价值连城,很多在大明都是见所未见!”
魏忠贤冷哼道:“就算是什么牙的王族,在大明这见了陛下也要行礼!”
汤若望对这点倒不置可否,可想法却不是魏忠贤那般君主臣礼。
他想的是入乡随俗,而且这边的规制是皇帝,的确比葡萄牙王室高出一级,行礼也是最基本的尊重。
“迪亚士见过皇帝陛下。”
朱由校上下打量一番这个约在四十余岁的中年白人,发现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金色卷发,正脱帽弯腰向自己致敬,显得彬彬有礼,的确是有些贵族气质。
朱由校没在乎行礼不行礼这些细节,示意这位使者平身,然后道:
“贵国使团来我大明带如此丰厚的礼物,是入朝纳贡,还是为了两家合作,在海上贸易?”
迪亚士,这个四十多岁的葡萄牙大使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朱由校,然后说道:“我没想到陛下这样直白,那我也直接说了。”
“我受葡萄牙国王陛下的托付,来与大明建立贸易路线,并且在天启一朝继续租借澳门暂住。”
“这些礼品,说是入朝纳贡也好,说成是见面礼也好,都是由大明说了算,什么说法我国都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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