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册立太子这件事没京师文臣那么大的动静,这一帮大老粗似乎不怎么理解朱由校这一步的意义之重大。
看着这些常年跟自己打打杀杀的将领,熊廷弼对他们的表现倒也不无意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这第三喜,便是我军即将反攻,收复失地!”
这话说完,场内寂静了半晌,然后猛地爆发出一阵叠浪式的欢呼声,由里到外,许多辽军将士都听了个真切。
“台台,是京师来的旨意吗?”
熊廷弼点头。
“何时反攻啊?”
“不必等其它部队了,我们辽军出击,就能在旦夕之间,拿下老寨,被掳走的百姓们可等不了这几天!”
将领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直到熊廷弼逐渐板起脸来,一声不吭,才是安静下去。
“都不说话了?”
他冷眼环视,肃声说道:“我熊廷弼镇辽二十余载,所为的,正是反攻的那一天!”
“真要说起来,我比你们,要更激动。”
“但反攻谈和容易,建奴真实情况我们知道多少,切勿不可走漏了风声,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是本朝起始以来,动兵规模最大的一次作战便行了。”
“此役,不仅有我们辽军,朝廷还要从九边、中原卫所调大军出关,少说也在三十万人!”
“此役之成败,关乎我辽地之存亡,大明之盛衰,不可有一点的轻敌、大意,萨尔浒之败才多少年?”
熊廷弼这一番凌厉的训斥下来,众将火热的心底都凉了半截,都是默不作声了。
散了会后,曹文诏留了下来。
熊廷弼问道:“文诏怎么还不走?”
曹文诏默然许久,问道:“台台往日不是这样的,如此重大之事,朝廷刚有风声,未见圣谕,便告诉了诸将。”
“台台就不怕…”
“文诏是想说本督就不怕有人走漏了风声,因而使得建奴提前准备吗?”熊廷弼微微一笑,说道。
见曹文诏点头,他笑道:“我早就说过,只要安稳守过一段时日,建奴自会不战瓦解,现在正是时候了。”
曹文诏点头,继续听下去。
熊廷弼起身,来到沙盘前,看着赫图阿拉的方向。
“建州素无多少田亩,被赶出辽地后,我辽东军严防死守,没有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
“今年建州一带,颗粒无收,奴酋这次来犯,为的不是沈阳,却是抢粮。我部辽军将士奋勇当先,未能让奴酋奸计得逞。”
“奴酋退回老寨后,建州必定人心惶惶,以目前辽东情势来看,只要守住边境,就算我们不去打,其灭亡也只在这十年二十年间了。”
对于这一点,曹文诏十分认同,说道:
“台台所说极是,近年来,我部频向建州散播斥候,对其内已经了若指掌,田庄,便是鞑子们打压我被掳掠汉民之处。”
随后,他叹息口气:“今岁建州无甚收成,这次又铩羽而回,只怕汉民们,又要遭受鞑子的非人虐待了。”
熊廷弼闻听此言,面上也不怎么好受。
在辽东打仗的,上到他这个督师,下到普通的将士,谁家没有被鞑子们残害过亲人,又有谁不抱着血海深仇呢。
“现在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金人,而在我军之内。”
曹文诏闻言,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