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说完,白洞庭便命人把这家人房门关上了,前院后院都有人看守。他瞥了眼受伤的妇人,又给手下使了眼色,叫人把这妇人抓过来,又使人从屋里把这家男人也给抓了出来。
白洞庭想审一审,凉月不是无理取闹的那种小孩儿。
“糖水哥哥。”
凉月拉着白洞庭,指了指仓房里面,没再说什么,就拉着他往里面去。
仓房的地上就是土砖,上面铺着着干草,门口堆了有一人多高的干柴和柴火,把门口堵得只容得下一人侧身走过。
凉月身量小,白洞庭勉强走过着堆柴火,才一进去,就惊呆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凉月会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了!
这仓房最西面的一边房檐漏了,有光透进来,同时刮进来的还有冷风和冰雪。
挨着柴火堆,铺着两个麻袋,麻袋下面裹着个什么东西,正在瑟瑟发抖,麻袋上面是一撮花白的头发,而麻袋下面则露出一只黑黢黢的干瘦的脚丫子。
在这堆儿麻袋边上,有个蓝边白碗,这碗有一小半不知道哪去了,碗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碗底的黑色灰尘,伴着点雪星子。
凉月走过去,却被白洞庭拦下了。
“我来。”
白洞庭俯身把麻袋掀开,带起了一堆灰尘,迷人眼睛。
一个老人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那里。他的头发就像是一堆倒腾不开的乱麻,黑灰白相间,上面沾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他的脸被埋在头发里,这人骨瘦如柴,手脚又大又瘦,身上只穿了件单衣,上面大窟窿小眼子的,乞丐的衣衫可能都比他的豪华。
身上御寒的麻袋被抓走,老人只是用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随后就像是认命了一般,倒在了地上,把自己缩得再紧一点,再紧一点,可能这样他就不冷了。
白洞庭解下自己的斗篷,给老人盖上,又拨开他的乱发看了下,又托起这人的下巴,打量了下,脸色也阴沉下来。
“瞎了!不能言语,原因,不明。”
“砰!”
凉月一掌劈了出去,身边仓房的木板墙砸了个大窟窿。
两个白家亲卫把老人抬到了前屋。
有好信的,眼尖的凑过去瞧,大呼一声:“呀!这不是陈四儿吗?”
陈四儿?
凉月指向被擒住的妇人,问道:“那她是谁?”
有人回道:“这是陈四儿的小儿媳妇,那怂货,就那刚才猫屋里那个,那是陈四儿的小儿子!”
“哎呦!陈四儿不是去他姑娘家养老了吗!怎么搁仓房里呆着哪!”
“那是呆着吗!这是被锁里了!”
“真是造孽呀!陈四儿重男轻女,给大儿子家娶媳妇盖房子,给二儿子家娶媳妇盖房子,却把闺女远嫁到山沟子去!他最疼这两儿子!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
“可不是嘛!那闺女从小就下地干活,勤快还孝顺,陈四儿真不知道是咋想的!”
“养了两个白眼狼儿,活该他大儿子让妖怪活活吓死!”
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凉月眼睛都有些疼。
从不想干的人看着此情此景都无法平静,可是凉月看陈四儿的小儿子,却只是垂头丧气地蹲地上,捂着脑袋,连看都不看他爹一眼。
“造孽呀!”
众人议论着,还有的对那妇人指指点点。
“怨不得你这么多年连个娃娃都生不出来!做损事儿!老天爷才不会可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