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屯田,说白了更多算是官府和百姓合作的一个制度,有官府租赁百姓农具耕牛,以方便百姓开荒等等。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彻底的变了味道,为了保证今年的税赋之事,屯田之官不顾民力强行推行屯田。
毕竟百姓的私田所缴纳的田税不过三十税一,最多也就是十五税一,可是这些屯田之地,可是足足的十税五!
而且就在前些年,作为屯田之官的枣祗和任峻将这曹孟德之下的所有屯田之事全都处理完毕之后也先后离开人世。
这一下,屯田之事上面再也没有一个威望足够,且真正公正无私之人能够遏制这种风气。
而这些消息,朝中的滚滚诸国,无论是那位陛下还是那位丞相,他们全都是了然于胸的。
甚至于,他们十分默契的将这些事情全部压了下去,不让这些事情再给这个世道增添什么混乱。
“还有两年,甚至可以说还有一年,只需要最后这些时间我等就可以积攒足够的粮秣,就可以解决足够的口粮。
我等就可以一举荡平天下了。
孙仲谋出来不得,刘玄德更是手中无粮,根本就难以为继!
我等兵精粮足,扫荡天下唾手可得!”
曹孟德此时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天下之上,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患如何,但是就如同孔文举当初说的那句话。
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但是在这满朝衮衮诸公之中,偏偏还有这么一个人他不肯就这么沉沦下去。
“叔父,家族之中希望这一次能够让这些人得以出仕....”
“放下吧。”荀彧看着面前那依旧沉默寡言的侄儿荀攸,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淡的让他将这名单放下即可。
荀攸看着自家叔父,最后嘴巴蠕动之后还只是叹息一声。
“叔父,侄儿告退。”
“走吧,老夫就不送了。”
荀攸默然离去,只是在门口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停留了一下,轻声叹息起来。
“论起岁数,侄儿的年纪比叔父还有大上些许,有些话侄儿知道劝不动叔父,但是侄儿还是要告诉叔父一声,我等都这般年纪了,该知天命了。”
“走吧,老夫不送了。”
还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荀攸默然离开。
在荀攸离开之后,荀彧的儿子荀恽再次找了过来,然后刚刚进门就直接被一茶碗给扔了出去。
“滚!”
这一次荀文若没有忍耐,没有无喜无悲,他只有一声大吼。
听到自家父亲这般的怒吼,荀恽也知道自家老爹不是真的心情平静,只能脑袋一缩赶紧悻悻然的退下。
等到荀恽离开之后,荀彧脸色铁青,看着面前的名单,双拳紧握,脸色涨红。
“陛下与丞相争锋,最终便宜的是尔等,那这天下诸侯相争,你等岂不是要兼并天下!
天下世家,明明是这天下治理的绝佳帮手,为何会走向这一条路,为何要走向这样的路!
何其悲哀,何其悲哀!”
荀彧一声大笑之后,眼角再一次出现了泪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上一次流出泪水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了这大汉,为了这天下而落泪。
建安十六年末,或者说建安十七年的元日之中。
朝堂“稳固”,陛下为表彰天下有才之士对大汉的忠诚,设宴于宫中,宴请群臣共襄盛举。
同时也算是天下一统的最后序章。
这一场酒宴不仅仅有这朝堂之中的诸多朝臣,也不仅仅有诸多州府郡县的官员势力,还有诸多世家之主应邀而来。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名士来此歌功颂德,其中名士之中有一人最为特殊。
那就是这一次主动前来击鼓奏乐的名士,从并州而来的祢衡祢正平!
作为当初许都之中的着名之人,他被曹孟德一脚踹倒了西川,然后跟随刘封进入了并州,最后又回到了汉室的怀抱之中。
不是没有人想过这是不是刘封的计策,但是一个名士,还是从并州而来的名士。
他又能够弄出多大的浪花,甚至曹孟德等人巴不得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只有这个样子曹孟德才能奉皇命而讨贼寇,也就是那并州偃旗息鼓的刘封。
而这一次宴会刚刚开始就直接进入了高潮之中,因为的就是那祢正平。
“今日我祢正平当以此证道,天下儒道未曾断绝!”
在上场之前,祢正平将自己的上衣脱去,袒胸露乳站在乐鼓之前,手持鼓槌大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