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燕十三穿着自己的衣服,被狱警送到了门口,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秦桉,然后弯起眼睛朝他笑。
那狗先扑向燕十三,燕十三俯身,一把抱住扑向自己的狗,秦桉跟在后面走上来,等燕十三抱够了狗站起来,秦桉上前,将人搂进怀里,搂得密不可分,两人心脏相贴,秦桉将燕十三按得更紧,去感受他的心跳。
燕十三被秦桉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他动了动脑袋:“好闷......”
“十三.....”秦桉像久旱逢甘露,他盯着燕十三的眼睛:“以后不准让我看不见你。”
燕十三眨了眨眼,又笑了:“我知道你很想我。”
秦桉揉揉他的头,满眼宠溺:“回去吧,外婆在等我们吃晚餐。”
回到家之后燕十三先洗了澡,在外婆的指示下把在少管所穿过的衣服都扔了,穿了干净的衣服下楼吃晚餐,吃到一半严慧突然厉声道:“秦桉!”
燕十三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秦桉,只见秦桉似乎很快转移过视线方向,燕十三又去看严慧,严慧只瞪着秦桉道:“好好吃饭,别开小差。”
几天不见,外婆又变凶了,燕十三想。
而吃完饭上三楼的时候燕十三突然发现走廊里多了一个摄像头,红红的灯亮着,似乎二十四小时在监控,燕十三虽然好奇但也没问,在秦桉不知为何有些恋恋不舍以及不甘心的目光下他回了房间。
夜里秦桉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是冬天却尤其燥热,他狠狠锤了下床,从房间里出来,燕十三的房门紧闭,秦桉抬头看走廊尽头那不识相的摄像头,走到燕十三门口又走回自己的房间,他想着自己今天要是进去,明天外婆估计要把燕十三换去二楼住她隔壁。
可让秦桉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明天却再也没有来。
秦桉去上学的时候燕十三没有起床,秦桉想着他在少管所大约很苦,所以并没有打扰,安静地去上了学,可晚自习结束回到家之后他发现严慧还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客厅等秦桉,秦桉蹙眉,将书包挂到墙上,换了鞋问:“怎么了?”
严慧朝客厅的木桌抬了抬下巴,上面除了一张轻飘飘的纸以外,什么都没有。
秦桉心里打起了鼓,他朝木桌走去,边走边朝楼上看,问:“十三今天怎么样?”
严慧嘴唇抿得很紧,什么话都不说。
大洋深处似乎慢慢伸出一只巨手,将漂浮在海上的秦桉用力往下拽,秦桉莫名感觉到窒息。
他拿起那张纸,纸上的内容还未看清,却认出了那字迹,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可一行一行很整齐,他是用直尺打着写的。
秦桉努力保持表面的冷静,将目光聚焦到那张纸上。
“外婆,秦桉,你们好,我是十三。
这些天谢谢你们的照顾,我很感激。
我知道你们因为我经常担惊受怕、也承受了许多本来不属于你们的压力和烦恼。
对不起。
我也想过不要再惹麻烦了,可麻烦总是自己找来,好像我在哪里,麻烦就在哪里。
对不起。
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离开你们;我希望你们的生活重新平静下来、也希望你们不被很多不好的人打扰,你们特别善良、人特别好,不应该承受这些。
对不起。
外婆,你要照顾好身体,等我有机会再回来看您,希望您比现在还要健康。
秦桉,你是我最敬佩的人,我最舍不得你,可越是这样,我越有负罪感,对不起。
我走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生活得很好的,也会照顾好自己。
谢谢你们,也对不起你们,再见。
十三 留。”
那封称不上信的信花一分钟就能读完,可秦桉反反复复读了半小时才读懂,严慧一直沉默着坐在边上,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时不时叹气:“这么冷的天他能去哪......”
“我要去找他。”秦桉放下那张纸,眸底染着狠戾的红,他声音泛哑,整个人像只被关在大小不适合笼子里的猛兽,似乎瞬间就要冲出牢笼。
“你去哪?”严慧理智地问。
秦桉盯着严慧,语气激动:“你不是有公安那边的人吗?查监控!一定能查到!”
严慧摇头:“这件事我不想插手。”
即使她心疼十三,但这是十三自己的选择,严慧决定尊重他。
“为什么!他哪儿都去不了!他没钱,只有一条狗!他那么小,懂什么!”秦桉几乎在嘶吼,那张纸重新被他拿起来,揉成团又被抹平,一字一字都像箭一样刺进秦桉心中。
严慧盯着自己快暴走的外孙:“十三看着小,可想得比你明白,也比你懂事;这件事是他自己的选择。”
严慧也有情绪波动,但比起秦桉,她冷静多了,燕十三这孩子从出事之后就一直很乖很平和,大概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做。
严慧步履蹒跚地回了房间,秦桉睁眼看着萧瑟的夜色,他浑身的血似乎都在颤抖,要冲出皮肤那样疯狂,可他该去哪里找。
他明明还在展望未来的,在规划两个人的明天的。
可这明天突然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变得完全不切实际,因为另一个人突然弃他而去。
睁眼睁了一夜,秦桉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想笑,燕十三用五个“对不起”和自己说了再见,真讽刺,秦桉要什么对不起,他要的是另外三个字。
可燕十三不知是不懂、还是别的什么,他似乎一点点都不留恋。
天色青白,凌晨的温度是一天中最低的,可是他能在哪儿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