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心绪莫名,复杂难言。
她看上去一直走在韩家的几人中间未曾离开,旁边就是那个韩家小子。
“无事。”孟雁回看着魏廷一行人衣服上的露水,看上去应该已经站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她点头回礼。
魏戈是一国之主,同样也是修真者。
修真者以道境论高下。
魏戈看着她,暂时忘记来时想法。
此时魏戈心中震撼到涌起惊涛骇浪。
他曾见过一位修真者,三四十岁的年纪,已有通窍中期的境界。那个人少年时曾为恒山宗中的内门弟子。
但当时他面对那个人刻意释放出的那股压迫力,却不如今日此刻令他倍感悚然无力。
孟家女……此人才多大?
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他竟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这令他只觉如鲠在喉,而不敢有丝毫失礼之举。
她必然有真境修为,且还至少是精深以上。
甚至她还掌握了一种这样玄奥高深的道法。
虽说其人或许有着他所不及大宗门的背景,修有一二高深的道法是题中应有之义。
然而修炼了,并不代表明白了。
从来起势最易,收拾有点不容易,但收放自如才最艰难。
但是此地除他以外,所有人对她带来的威胁感一无所觉。
……
这绝不是一位普通的通窍修士能做到的事。
魏戈看不出来更多了,但这不妨碍他彻底打某些念头。曾经生出的某些想法不提也罢。
这样的人绝非是他所能驾驭,即便能勉强留下,日后也必然主客颠倒。
此时韩无战才有机会带着韩氏诸人对国君见礼。
“臣等拜见君上、裹子爵。”
“免。”魏戈道。
“韩上卿。”魏裹对韩无战笑着点点头。
“魏君观此子如何?”孟雁回指着韩云融。
魏戈一怔,心中惊疑不定。
稍后,他谨慎的开口道:“此子小小年纪,已见其父之风,日后或可为国之重器?”
“善。”
孟雁回点头。
魏戈颔首。
韩云融隐约有些明白了什么。
他看了看伯兄,又看了看父母,他看不出他们脸上的悲喜。
或许是他想岔了。
没等他再接着想。
“今日寡人观上卿韩氏仲子云融志韧性坚,特晋升大夫之爵,另,赦命韩大夫任涂水县公。”
“唯。”
韩氏上上下下所选定的继承人本是韩云舒。
不过,韩云舒之前受到魏主打压,虽是韩氏嫡长子,但他能否在未来继承韩氏的卿位都要打个问号。
而今日魏主越兄封弟,使得韩云融当了名义上的一县县公,而且有了一个大夫的头衔。但有君上来锦上添花固然好,但此事已经关系到了一个大氏族的传承,终究还是他们自己说的才算。
魏戈此时丝毫也不关心韩氏新出炉的承宗之人,十岁的小大夫、魏国将来的上卿。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韩云舒。
他没想到这一位来自孟家的修士能够这样维护与韩家的情谊。
甚至愿意将这段世俗之谊延续进入仙途。
费心免除对方一切可能存有的后顾之忧。
魏戈说是修真者,更是人间苦境的国君。
所以他看此事亦感几分动容。
因为,有多少年未曾听说过仙凡之间,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交集?
这韩氏小子能和这样的人定亲,上辈子可能积了什么天大的福德。
但很快他重新记起现实。
不论如何,国中的卿族能够和这样的大修士保持有亲密、良好的关系,对他和魏国,当然是桩好事。
魏戈这样一想,便扬起笑容,他看向韩无战。
“韩卿,寡人今日来此,是有着一件喜事要特地赶来告知你。”
说着,人群中走出一个躬着身体的侍者,侍者身体前驱,并双手高举托盘过其顶。
韩无战看着托盘上搁着的那个柔软、轻薄的卷状物。
韩氏上上下下凝视着它,眼神里透出忐忑和小心的期翼。
魏戈将侍者呈上的诏书拿到手里展开。看向韩无战,笑道:“寡人有命:今复魏上卿韩氏黄叶、雪泽……等七城之土。”
韩无战看着那张诏命。
他想起来当年那位世子。
觉得眼睛里有种干涩感。
他看见了眼前这位君主。
君臣之间,君上,天生位于制高点。
韩无战缓缓说。
“唯。”
然后弯腰接旨。
“唯……”
韩家上下同道。
人人眼睛里露出激动、感激、畅快……
此时韩家人的心绪复杂已难以成文。
上上下下的从人使女大礼叩谢君恩。
能听见还有很多人压抑的低声啜泣。
韩氏卿族如今只剩下两座城了。
先君之时,韩氏却有六座封城。
“另,寡人已将封、平两城划入黄叶、雪泽之属。”
“唯!”
韩无战声音加快。
封、平是小城,说是城,不如说是大一点的邬堡。
但此二城周围物产丰富,又是连接魏梁与魏国北境的一处要道,故此恩极隆。
从今日起,韩氏就已超过昔年封土最多的最煊赫之时。
魏伯此时心中亦大感快意。
自他与孟雁回、韩无战见面至此时脸上一直带着亲切的笑容。
模样平易近人至极。让人只认为这就是一代贤君明主。
无法再让人想起他也曾为夺取君位而逼兄出奔,在即位之初还做下将许多原本的魏国卿族举族尽戮的惨事。
至今魏国上层的那些卿族之家仍不敢轻易议起当年的事。
不过,今日之后,当年旧事想来再不会避讳至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