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上的斗篷,撩了撩微湿的头发,不着痕迹地用元力烘干,这才抬脚踏进去。
手上紧跟着一轻。
她偏头,正对着刚收了伞过来的小丫鬟笑容甜甜的小脸。
“我帮姑娘把斗篷烘干了吧?”
李孑收回到了手边的元力,点点头,“有劳。”
小丫鬟一低头,抱着斗篷颠颠欢快的走了。
陈大夫人招呼着李孑在坐席上落座。
又一名小丫端来了茶水糕点,一一摆放好后,退出门外,又伸手合上了房门。
陈大夫人端起茶递到李孑面前,“晨间寒冷,先喝杯茶驱驱寒气。”
李孑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来。
一杯茶水喝完,李孑抬头,迎上陈大夫人的目光。
对方刚才一直在看着她,这次没有跟之前一样还有所掩饰,那种追忆的眼神让李孑无比疑惑这位所谓的故人到底跟自己有多相像。
“陈夫人?”
陈大夫人视线一顿,回过神来,敛了眉间眼底神色,“抱歉,阿孑姑娘,我有些失态了。”
李孑摇摇头,试探地开口:“看来陈大夫人跟您那位故人一定感情很好?”
陈大夫人眉眼间满是怀念地笑了笑:“我们两个曾经是宿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当年老信国公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养女,被带到信国公府,性格却没有一丝初入繁华富贵的紧张胆怯,整个人明媚如烈阳,又喜穿一身艳艳红衣,在人群中,任谁都会第一个注意到她。我是中秦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当年也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陈大夫人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了口茶接着道:“那时年少年轻气盛,她一来,本来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尽皆被她吸引走,我自然是不服气的。所以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比上一局如何。”
“三局两胜,琴棋画,我只赢了一局琴。”
“在之后京城中又举办了几次宴会,她不常来,但只要一来,我就会上去找她比试。”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从一开始的妒忌她比我有更好的人缘,也逐渐被她一点点折服,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当让我们之间有了郭明交情的,还是一次京城城郊发生的一起小规模动乱。”
“我记得那是三月阳春,当时京中贵女们很喜欢在那些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出门去游玩踏青。谁知就那一次,我们出游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游玩的地方出现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劫匪,把我们带去的家丁全杀光,我们这些人也被绑走打晕塞上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出了城。”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置身那一帮绑匪的山寨里。”
“那些绑匪庆祝之下喝了不少酒,有几人酒意上头起了邪念,到了关我们的房间,意欲侮辱。”
陈大夫人说道这里忍不住眨了眨泛上一层湿意有些发酸的眼,“当时我们这些人都下怀里,只知道往角落里,往别人的身后躲。有几个力气小的,就被推到了最前面。”她说着指指自己,“我就是其中一个。”
李孑眉色一暗。
“就在我以为自己再也逃不过去这一劫的时候,她突然站了起来,三两句话把那几名劫匪给引去了房间外面。”
“而我们这些人,只知道害怕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知道顾着自己。谁还记着她呢!”
“那一夜过得无比漫长。”陈大夫人拿手帕拭了拭眼角,“就在我们本以为她再也回不来的时候,她回来了。”
“浑身染血,身上的衣服甚至已经被染透了。”陈大夫人闭上眼,停顿了好一会才收揽起情绪,声音有些发哑,“她跟我们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果然,还没过半个时辰,外面就来了很多的官兵,还有我们的家人,我们被接上家里的马车,回家后一个个都病了一场。”
“等病好之后,我才想起去打听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官兵和我们的家人为何会那么快就来。消息打听回来才知道,那些官兵在攻进山寨之前,山寨里的所有劫匪就已经死了,而他们则是接到了一个商队的报案,又见到了几名劫匪的尸体,那些极恶非道尸体上恰好又有我们这些人的几件刻着家族印记的首饰或者荷包,这才意识到案子的重大,匆匆赶来的。”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就连信国公府,也刻意地抹去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但我无时无刻都不敢忘,不忍忘,不想忘。”
“我欠她一条命。”
李孑沉默良久,“她叫什么?”
“李寰。寰宇天下的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