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船工还是你们这些船客,还能等一个行程来回不成?”
现在可是夏天啊!众人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早腐烂发臭还会引来蛆虫什么的吧!几个船工拿着一条床单走了过来,他们脸上露出些许悲戚之色,对船老大道:“且先盖上吧!”
不久前还一起说笑来着,一转眼人便死了,如今曝尸在这里,哪个忍心看?
船老大点了点头,看向那几个商人,见他们一脸惶惶不安的样子,那船老大叹了口气,任谁看到有个人以这样的姿态死去,都会觉得害怕吧,他想了想,撤去声音中的凌厉,道:“这旗也立了许久了,一直不曾有人爬上去检查过,许是个意外……”
“不……”有人颤颤出声了。
船老大眉头一拧,目光扫过那些客人,见不少脸上惊惧更甚,不由皱眉怒道:“胡说什么?难道还是有人要暗害他不成?”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到时候要请官府来一趟罢了,只是这下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巨阙号停一日便是一日的损失啊!若真是有人要杀他的船工,他实在想不通是谁要爬那么高,还要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将人杀了的,拿刀一抹脖子或者拿绳子一勒不是更省事?
“是河神!是河神杀人!”那几个拿着床单的船工撕开死掉的那个船工的后背的衣裳,甲板上顷刻间响起了一阵尖叫骚动声。
那个死去的船工**的后背上出现了一片刺青——一个笑容阴森古怪似佛非佛似道非道的婆子向众人看来。
“麻烦了。”卫瑶卿神情凝重了起来,若真是什么冤假错案,她还可以给出理由不管,反正有当地官府出手,可涉及“河神”这种阴阳鬼神,这就注定了她不能说走就走了。
裴宗之抬头看向码头的方向点了点头,道:“嗯,我还看到麻烦了。”
卫瑶卿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码头的方向,但见在码头上来回走动的人群中,两张熟悉的脸正朝这边望来:刘凡以及刻意拉开距离,离他稍远一些的那位从济南府一别之后就不见踪影的容易老先生。
容易老先生仿佛就是在等着她看到他一般,目光与她对视之后,容易老先生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作了个揖,而后转身没入了人群之中,掩去了踪影。
裴宗之道:“刘凡说话还真是算话,还当真过来找你麻烦了。”
“他若是一直这样说话算话,我会很高兴的。”卫瑶卿看向那些船工惶惶不安的神情道,“我不觉得与我们前后脚离开长安的他来得及放手布下这么一个局,你看那些人的表情,对这不知哪里来的‘河神’仿佛惧怕已久。”
“江湖江湖本就是随波逐流的,彼时可助你,这次就助他了。”裴宗之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他当然也看到容易老先生了,自然也很快猜到了这件事多半同那些江湖中人有关。
“容易老先生方才出现就是为了让我能看到他,所以这一次,与其说是刘凡做的,不如说是那些江湖人做的。”卫瑶卿一声冷哼,“也许就是为的就是我这个大楚的大天师也说不定,我们走容易,就怕他们到处弄出一堆‘河神’‘湖神’‘山神’来,那就麻烦了。”
那时的麻烦就不仅仅是来自于江湖术士了,还会来自于百姓对阴阳术士的恐惧,来自于权贵对他们这些人的担忧恐惧。用恐惧来震慑世人,永远只震慑的住一时,震不了一世。到时候便会引来疯狂的反噬。
那张家历代人的心血,百姓对阴阳司的信任很快又会变为恐惧。他们的心血会毁于一旦,这是她绝不想看见的。
“他们还真是如我一般随心所欲。”裴宗之皱了皱眉,本能的对此举有些不喜,却还是没说什么。
“你的随心所欲不害人,他们害人,不一样。”卫瑶卿看向那个死去的船工道,“看他们这副惊恐的神情,死的绝不可能只有一个。”
回程走的飞快,不过一个时辰,船便靠岸了。
那些船工自发的在码头围了起来,用行动表明:下船可以,但是不能走。
卫瑶卿和裴宗之拎着自己的包袱下了船,才一下船,便看到船老大朝他们看了过来。
卫瑶卿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回了过去:“怎么?觉得我们是练家子力气大,爬到船杆上拿个旗再插到你那船工的背上不成问题?莫忘了,让我们上船的可不是你,我们也不认识你这些船工!而且就算要杀人,一只手就可以,用得着这么麻烦?与其盯着我们,不如看看你这些船工,也只有熟人才会吃饱了撑着,让人死的这么稀里古怪的。”
“不是人……是河神!”船老大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一个船工忍不住,率先出声了,“是河神!已经死了三船的人了,这次轮到巨阙号了。老大不信,未拜河神就出发了,沟子……沟子就是得罪了河神才死的!”
“胡说八道什么?”船老大怒极之下,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将那船工抽倒在地,手背在身后,怒道,“我巨阙号十年来从不出差错,也不拜什么神佛,从无事故,就是个意外罢了!”
刘凡只是瞟了一眼这船老大发怒的情形便收回了目光,而后笑着向卫瑶卿走去,眼见她和裴宗之正在窃窃私语,便好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老熟人了,也不用介绍什么了,当然是开门见山了。
“我说晒得黑还是有好处的,明明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了,却还是看不出什么来。”卫瑶卿目光扫过船老大负在背后微微发抖的双手道,“这次的事情,与你有关?”
“天地良心,跟我没什么关系!”刘凡忙摇头道,“我也才到,比你们晚了一个半时辰,没赶上这艘船,便在这里逛了逛。是那些江湖术士做的,应该是给你这位阴阳司的大天师一个见面礼的。”南张北刘从来自成一派,没有完全脱离江湖,却也算不得真正的江湖术士,比起江湖术士,自恃家传所学,有些傲气。
他说罢却又掩唇笑了:“不过……我倒是很乐意能看到这一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