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的微睁,就像谢娇容进来的时候一样。
不过他的呼吸机已经被拿了下来,这也是谢娇容刚才能够听到他说话的原因。
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如纸,没有太多血色。路兮琳如同之前一样,轻轻地靠站床边坐到椅子上,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她甚至没有伸手拭去眼泪,直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握上了贺文渊的大手。
从她进来开始,贺文渊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她的靠近,和谢娇容坐到床边的感觉不同,贺文渊冥冥中就像知道来人是谁一样,唤了一声“老婆”,出声时,他的手还下意识地动了动。
他想做出反握的动作,无奈初醒,手上的力气还不足以将这个动作表现得明显,但路兮琳感觉到了。
路兮琳因为哽咽发不出声,可是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尤其是她还听到了他的声音,尽管那声音十分微弱,可是她还是听清了那两个字。
眼泪又汹涌起来,但路兮琳这次没再沉默。
她吸了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后,连忙紧了紧手上的力量,回应他:“我在我在,文渊,我在这里!”
并不清晰的声线传进贺文渊的耳朵里,带着他熟悉的气息。
贺文渊闭上眼睛,眉头微微地皱了皱,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轻颤着,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想要睁眼,路兮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皮的动作,一小会儿后,终于看到他完全地睁开双眼。
路兮琳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双眼睛,不知是因为他初醒还是因为自己眼中含着泪水的关系,那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却依旧带着让路兮琳迷恋的魔力。
“文渊……”她颤着声试着唤他,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惊喜的神色就挂在脸上,可是却又带着那么多的不可置信。
贺文渊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他的视线在自动调整着焦聚,直到终于将路兮琳的模样捕捉进眼中,他才微微地扬了扬唇角,沙哑出声:“老婆……”
“是我、是我!”
路兮琳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说着,眼泪又马上滚了出来,并且这一次似乎变得更多,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止不住。
“别哭……老婆,别哭……”贺文渊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被她握在手心里的手,然后放到她的脸颊上。
他一边说,一边用五指托住她的脸颊,然后用拇指的指肚轻轻地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一丝疲惫,却带给路兮琳无尽的温柔。
路兮琳顺势再次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手与自己的脸贴得更紧了些。
她一边流泪一边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眼泪经过他手撑的轮廓簌簌而下。
六天了,她担惊受怕了六天,终于等到他醒来。
也许六天对平常人来说,并不算长,可是对路兮琳却不一样,生平来最难熬的六天,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甚至连每一次眨眼,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前一秒和后一秒,自己和贺文渊便会天人永隔。
路兮琳光想一想心里就会一抽一抽地疼痛,痛到让她窒息。
“我没、我没有哭……真的……”
努力地抑了抑情绪,路兮琳故作自然地笑了笑,回答他。并不连贯的一句话,好像她才是受了伤的那个人一样。
贺文渊也不多说,只是心疼地看着她,唤了一声:“老婆……”
“嗯……”
这次,路兮琳快速作答,接着又听贺文渊虚弱地道:“我想抱抱你……”
短短的一句话,路兮琳泪如雨下。
几天来,她一直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脆弱,让自己表现得坚强,可是在听到贺文渊的这句话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全部坍塌。
但她不敢真的让他抱自己,于是她只是流着泪点了点头,然后柔声道:“你现在不能乱动!”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却将贺文渊的手放回到他的身侧,然后将脸靠近他,温柔地说:“我来!”
说着,她小心地将耳朵贴到他心脏的地方。
尽管病房的空气里夹杂着浓浓的药水味,但贺文渊的味道与气息却依旧清晰,路兮琳闻到他的味道,唇角扬笑。
而当她的耳朵贴近他的心脏的时候,她的笑意更浓,却又更加地泪如雨下。
心跳有些微弱,但却带着真切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