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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孔视桓公足高气扬,似有矜高之色,乃应曰:“君以为可,谁敢曰不可!”
桓公曰:“俟明日更与诸君议之。”
诸侯皆散。
宰孔私诣管仲曰:“夫封禅之事,非诸侯所宜言也。
仲父不能发一言谏止乎?”
管仲曰:“吾君好胜,可以隐夺,难以正格也。
夷吾今旦言之矣。”
乃夜造桓公之前,问曰:“君欲封禅,信乎?”
桓公曰:“何为不信?”
管仲曰:“古者封禅,自无怀氏至于周成王,可考者七十二家,皆以受命,然后得封。”
桓公艴然曰:“寡人南伐楚,至于召陵;北伐山戎,刜令支,斩孤竹;西涉流沙,至于太行;诸侯莫余违也。
寡人兵车之会三,衣裳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虽三代受命,何以过于此?封泰山,禅梁父,以示子孙,不亦可乎?”
管仲曰:“古之受命者,先有祯祥示征,然后备物而封,其典甚隆备也。
鄗上之嘉黍,北里之嘉禾,所以为盛。
江淮之间,一茅三脊,谓之‘灵茅’,王者受命则生焉,所以为藉。
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祥瑞之物,有不召而致者,十有五焉。
以书史册,为子孙荣。
今凤凰麒麟不来,而鸱鸮数至;嘉禾不生,而蓬蒿繁植;如此而欲行封禅,恐列国有识者必归笑于君矣!”
桓公嘿然。
明日,遂不言封禅之事。
桓公既归,自谓功高无比,益治宫室,务为壮丽。
凡乘舆服御之制,比于王者,国人颇议其僭。
管仲乃于府中筑台三层,号为“三归之台”
。
言民人归,诸侯归,四夷归也。
又树塞门,以蔽内外,设反坫,以待列国之使臣。
鲍叔牙疑其事,问曰:“吾奢亦奢,君僭亦僭,毋乃不可乎?”
管仲曰:“夫人主不惜勤劳,以成功业,亦图一日之快意为乐耳。
若以礼绳之,彼将苦而生怠。
吾之所以为此,亦聊为吾君分谤也。”
鲍叔口虽唯唯,心中不以为然。
话分两头。
却说周太宰孔自葵丘辞归,于中途遇见晋献公亦来赴会。
宰孔曰:“会已撤矣。”
献公顿足恨曰:“敝邑辽远,不及观衣裳之盛,何无缘也?”
宰孔曰:“君不必恨。
今者齐侯自恃功高,有骄人之意。
夫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齐之亏且溢,可立而待,不会亦何伤乎?”
献公乃回辕西向,于路得疾,回至晋国而薨,晋乃大乱。
欲知晋乱始末,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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