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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衫的魏野说着一偏头,“话又说从头,艾黎朋友,你不觉得你的装备和我们画风不太对?”
“啊?”
年轻的苗家汉子抓了抓后脑勺,带着头上那装着苗银牛角的蓝布紫花祭司帽上细碎的银饰叮当响,“师公阿叔,苗家的规矩,放蛊有放蛊的衣裳要穿,蛊神爷爱看漂亮衣裳,艾黎也没法子咯。”
“……”
魏野沉默片刻,决定不在这等细枝末节上纠缠,一转身,一挥手,大有领导人的气魄:“都跟上我,第一个目标,去马市。”
……
………
今天夜里,北部尉安排在马市的人手不多,也就两个。
没法子,重点巡逻的对象现在又不在马市,大部分的人手都撒到诏狱所在那一片的坊市街道,实在是抽不出多的人了。
北部尉的带头人秦风秦部尉,倒也不是没有试图从个人私交方面,让在洛阳黑道极有面子的大枪府那位赵府主出头,当一回黑夜里的巡城御史。
无奈这个非常有可行性的构想,在秦风耐着性子听赵亚龙说了两个多时辰、不着边际又不落在实处的废话后,也只能作废。
于是秦风也只能把两个不甚得用的部下派到马市来巡夜,甚至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只要盯住了马市边角里这一处马厩,便算是不辱使命。
至于马厩下面那个太平道临时设的藏兵洞,秦风没有说,底下人也不敢问。
嗨,吃公门这碗饭,办事得力还在其次,会看风色的眼神,才是顶顶重要的。
秦部尉没有吩咐,那么底下人最聪明的作法,也便是不问、不说、不知道了。
虽然已经是暖春,入夜了这晚风还是带着点寒气,被顶头上司派到这处入夜了就没什么人走动的马市上,那功劳便早就不要想了,苦劳么,也得指望秦部尉有没有好心情想到。
早看清楚了这一节,两个差人也不愿意多事,便在就近住家那里讨了个火盆子,带上一小坛米浆水,几个胡饼,就这么坐在马厩边上对付过去。
至于四下里巡查?谁贱骨头到在这般田地还这么干,那肯定是小妾养的!
魏野靠着墙,远远打量着那俩不得志的差人,在那里烤胡饼,温浆子,嘴里不三不四地说着北部尉里的破事,心下暗道一声“运气不错”
,随即从背篓里摸出个药水盒子。
拆开药水盒的外包装,将里面附带的针头注射器先取了出来,魏野再低头看了看药水盒里的五支药水,分别呈青、黄、红、蓝、紫五色,偏了偏头,发觉还是看不清药水瓶上的小字。
这时魏野才想起来,这次出来得匆忙,惯用的那副家用夜视仪却忘了带出来。
他一扭头,正好看见雇佣兵艾黎一脸期待的神情,于是朝着这个苗家汉子招了招手:“来,艾黎,帮咱个忙。”
艾黎不明所以地凑近过来,却不料魏野直接一胳膊把他抻到了跟前,祭司帽上的苗银牛角映着月光,恰好反射到了药水瓶上。
“反光度不错,谢啦。”
魏野满意地正了正艾黎的祭司帽,一面挑出那瓶青色的药水,一面松开了苗人汉子,又从背篓里摸出几粒植物种子。
将青色的药水注射进种皮里,魏野又朝着司马铃一招手:“铃铛,去那位孔执委暴尸示众的地方,把这几枚种子种下去。”
“阿叔,”
司马铃望了望远处马市中央旗杆上吊着的人头和尸身,蹙眉道,“这种地方半夜去种花,是对花朵的不尊重。”
“你去钻北邙山的墓地也没这么嫌弃啊。”
“连骨头都烂完了的古墓和新鲜死尸完全不能比好吗?”
司马铃一叉腰,气势十足地反驳道,“现在的气温已经够高的,适合我们去洛水里划船,可不适合保存尸体。”
“而且北部尉的那些大外行,光给死人头做了石灰防腐处理,却忘记了在死人身体上撒石灰,这样天气里,知道这有什么后果么?”
看了看那边高挂的死尸,原本出身自法律系而非法医系的少女非常专业地“哼”
了一声:“叔叔知不知道,什么是法医学上最常见的尸体巨人化现象?”
所谓尸体巨人化现象,就是尸体在短时间内腐烂变质之后,尸体内部组织因为腐烂释放的气体,而导致的尸体外表充气膨胀化。
一般而言,能够亲眼见一次这样的尸体,对一直生活在太平年月里的人而言,就别想再对肉食有胃口了——除非是有心报考法医学的另类。
魏野听着司马铃有理有据的指责,也不由得抓了抓头:“这样就难办了,防腐药剂我们没有准备,要是这位孔执委的尸身早早的就烂光光,那后面的戏就不好唱了……”
就在他有些挠头的当口,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魏野一回头,正看见艾黎一脸急于献宝的笑脸:“师公阿叔莫着急,苗家的土法子好着,这事就包我身上,好不好咯?”
“好咯,当然好咯,不过下一次,官话标准一点好不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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