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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修在城中的正宅,更是按照宫中规制构建,禁中楼台殿阁一应俱全。
这种犯忌之事,无论放在哪一朝,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了。
然而遇上了刘宏这个皇帝中少见的奇行种,只要张让等主持的种种聚敛大计,能奉养得起天家,奉养得起裸游馆里那一群群的光屁股俏娇娘,让刘宏能侍弄得起望舒荷、夜光苔等等海外贡来的奇花异草——
臣下造屋违制又算什么?
虽然朝野很有些传言,道是张让进言,天子不可登高,以免冲犯恶气。
而天子也信了张让这一套,所以从不登高远望,以至于看不见张让那违制的府邸。
这样传言,谁信谁是二傻子。
不过是刘宏这贪财贪出境界的皇帝,看在张让应奉天家得力的份上,装傻乔痴不去理会罢了。
有这样的圣眷,张府下行走的角色,那气派也便格外与众不同起来。
因为护送祥瑞入宫,张让被某个仙术士恶意改造过的那颗大号西瓜炸弹扫着了台风尾,左臂给爆射而出的瓜子开了个洞。
受了这样皮外伤,要是壮年人犹可,可张让也是历经二朝、奔六十而去的老头子了,就算有宫中医官看诊,当今天子又将宫中许多名贵药材如流水般赐下来,照样架不住张让虚耗了如许多的元气。
张府上下,上至一班仰赖张让也混了个官身的亲族,中到一众腆着脸送上门来投效的门客,下及那些也仗了张府势力耀武扬威的奴仆,谁不晓得这老太监才是大家的擎天玉柱、衣食父母?迎着老太监就要回府静养,一府上下,甭管是出外为官的子侄辈,还是打理田庄的亲族中人,一个个拿出学习二十四孝的狂热劲头,奉汤进药,忙了一个衣不解带。
至于那些奔走张府的门生故吏,此刻活动更切,举荐名医的,敬献补药的,就是排起长队也只见得寻常。
要说起来,还是阉党中那位城门校尉最有创意,就立在张府门前,将裤子剥了去,着人备好棒疮药,又寻了一个杀猪宰羊以快刀著称的屠夫,就这么硬割了三两大腿肉,献了上去。
城门校尉可以白着脸咬牙强撑,只道是师法孝子割股疗亲旧例,请张让老大人吃啥补啥,早日将养好了身体。
但是那一大块带血冒油的大腿肉,就算是张让这样从宫闱里步步是血杀出来的强者,见到了也只有想吐的份,绝不敢下口。
城门校尉在张府上大表孝心,割股疗亲后也只能告病回家先调养起来。
他的副手,城门司马安陵,却也不能将城门校尉的公务接替下来,只能打发各城门候自行理事。
原因无它,要论起亲戚来,安司马算是张让家母族出身,天生的阉党,没得选边站。
何况张让吸取了当日陈蕃、窦武教训,城门校尉、城门司马,都是安插任用的私人。
说起来,这位忝为副手的安司马,反而是张让交托信重的关键角色。
一般说来,太监家的亲眷,大抵上都是才具有限之辈,要真是正经人家,也不会送家中子侄入宫当太监的。
安司马算是矮子里面挑大个,也能办事,除了性子操切一些,也算是张让亲族里不可多得之人了。
须知道,党人与阉党斗法这些年,这些跟着大貂珰鸡犬升天的亲族子弟,从来就是头号突破口,张让的老同事、中常侍王甫,就是栽在这帮猪队友亲戚手里。
比起来,张让这个外甥已经算得十分少见的得用之人了。
安陵也对张让这个老娘舅十分地尽心,张让在靠近禁中的这处居停疗伤将养,他这个城门司马就兼着了联络内外、统合人心的职责。
眼下,他就立在二门耳房处,拿眼一扫那些趋炎附势之辈送来给张老常侍问安的礼物:
“这瓜蔓珠纹锦是哪个送来的?如今老大人最忌讳的就是一个‘瓜’字,立刻连名简一起退回去!
只把他职分、名字记下,待老大人精神好些,就打发他到西北吃沙子去!”
“送麒麟竭?不要留,老大人的伤就是献祥瑞引出来的,这些麒麟凤凰之类,都是忌讳!
一概不收!”
“河南尹、洛阳令求见?传话过去,就说老大人正在静养,不见外客,尤其不见洛阳署的!”
安司马这样指挥若定,俨然也有一军将主气度,张府这些管事的也莫不折服,手头上有几样差遣的,都要向安陵报过才好理事。
只一样不好处,就是安司马管着洛阳城四面十处城门,八百多门吏士卒,这丘八兵痞习气也是深重,一言不合,就立刻抡马鞭抽过来了。
就比如现下,就见一个内宅管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后宅闹起妖怪来了!”
还没站稳,这管事脸上就吃了安陵一鞭子:“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鬼话!”
吃了这一马鞭,那管事的脸上就是一道血印子,他也不敢拿手去摸,只能呲牙咧嘴的硬忍着,垂手禀报道:“小人说的句句是实,宅子后园地上,凭空生出许多怪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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